春红忙倒了杯水递给绿篱。
她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这才继续对苏馥羽道,“小姐,那信是城隍庙一个老先生写的。”
苏馥羽“哦”了一声,面色更加不解,只望着绿篱,等着她接着说。
绿篱的双目轻轻一动,“奴婢去见过在这位老先生,奇怪的是,据他回忆,那请柬并不是我们邀请的那些人中任何一个送去的,而是……”
绿篱说到一半,声音压的更低,往苏馥羽的身边凑近了几分,轻声道,“是京兆尹府派人去过。”
“京兆尹?”
苏馥羽怎么也未曾想到,竟然会是京兆尹府的人送去的!
自从宋宝善过世之后,京兆尹府便甚少与相府来往。
一来是两个府邸身份相差悬殊,二来京兆尹宋大人始终认为宋宝善的死与苏馥羽脱不了关系,几次惹得苏岩不悦,不许相府之人再与京兆尹府的人有所往来。
若说现在整个府中还有什么人会与相府的人有所往来,除了苏阜南意外,苏馥羽实在是想不到第二个人!Χiυmъ.cοΜ
难道,这一切都是苏阜南在背后搅局吗?
可是,苏阜南为什么要写信给上官凌呢?
他一向最担心苏馥羽会与三皇子结为连理,此番举动,岂不是将二人推得更近吗?
苏阜南虽然一向不是什么聪慧之人,可也决计不会连这一点都想不到啊?
本以为找到模仿笔迹之人,或许事情能有所转机,想不到如今却更加扑朔迷离!
就在主仆三人不解此事到底意欲何为之时,却见管家匆匆忙忙地从院中跑了进来。
他一进到屋中,就立即对苏馥羽道,“小姐,您快去瞧一瞧吧。相爷下了朝,怒气冲冲地去了书房,看着面色不大好。”
闻言,苏馥羽的面色微紧,慢慢地站起身,凝视着管家,“父亲未曾告诉你是什么事情吗?”
“相爷一回府就一脸怒气,奴才哪里敢问那么多?相爷一向最听小姐您的话了,您去劝一劝吧。这朝堂之上的事情,只要尽心便是,切莫因为朝堂的事情如此恼怒,回头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如何是好啊?”
苏馥羽来不及听管家说完,已经站起身,吩咐春红守在院中,自己带着绿篱往书房而去。
今日倒是没有听说朝堂上起了什么龃龉,为何父亲会怒气冲冲地回府呢?
父亲一向不是个按捺不住性子之人,即便是在朝堂上遇到什么事情,也是心平气和,只潜心解决问题,甚少见到父亲因为朝堂之事大发雷霆。
难不成是朝堂上说起了什么让父亲不悦的事情?
苏馥羽一路上都在思索会是什么事情惹得父亲大怒,待到走到书房之外,管家才刚刚上前敲了敲门,便见一只瓷瓶被人从里面扔了出来。
苏岩高声道,“我说了,不要打扰我!”
管家也是大惊失色,向后退了一步,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躬下身子,往书房之内瞧了两眼,这才压低声音,“相爷,是小姐来了。”
闻言,明显听到了屋内的苏岩传来一声深长的呼吸。
许久之后,苏岩才沉声道,“让小姐进来吧。”
闻言,苏馥羽吩咐管家和绿篱都等在外面,自己走进屋中。
地上扔满了书籍,苏岩一脸怒气地坐在书桌之后。
见到苏馥羽走进来,苏岩才做了一个深长的呼吸,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妥当,尽力挤出一抹笑容,缓缓起身,走到苏馥羽身边,轻声道,“羽儿,你怎么来了?”
苏馥羽一边往屋中走去,一边捡起地上散落着的书籍,在书桌上磕动两下,望着苏岩的双眸,轻声道,“父亲作何发这么大的火?可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情?”
闻言,苏岩却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躲开苏馥羽的目光。
他越是如此,苏馥羽便越是觉得奇怪。
“父亲?”
苏馥羽偏着头,又低声问了一句。
苏岩这才抬起头,望了两眼苏馥羽,长叹一口气,抬手轻轻地在鼻尖上摩挲两下,“今日朝上,陛下再次提起了你与三皇子的婚事。”
苏馥羽手中的活计不由一停顿,慢慢地抬起头,凝视着苏岩的双目,心中微紧。
原来,今日一早在朝堂上,陛下再一次当众提起了三皇子与苏馥羽的婚事。
上官凌原本就有意于苏馥羽,听到父皇在朝上提起,几乎是立即同意,只说遵循相爷的意见,若是相府愿意的话,下个月初十是个好日子,自己愿意在当日迎娶苏馥羽进府。
满朝文武皆等着苏岩的回话之时,却见上官夙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他对皇上行了礼,扫视两眼朝中众臣,这才高声道,“父皇,儿臣认为,相府嫡女苏馥羽不适合嫁进皇室。”
闻言,众人皆是一脸惊异之色。
皇上面色难堪,只咳嗽两声,稳住心神,这才重新望向上官夙,“皇儿为何出此言?相府嫡女苏馥羽行事稳重,出身高贵,与你皇兄也算是郎才女貌,情深意重,有何不合适?”
上官凌闻言,也是不满地瞧了一眼上官夙,“是啊,四皇弟若是想要阻止我与羽儿的婚事,总要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上官夙不管上官凌如何答话,只接过皇上的话,接着道,“父皇,前几日苏馥羽做了相府的掌权之人,如今相府的大小事宜都交在苏馥羽的手中。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便掌握母家大权,且相府二夫人之死外界传闻也与苏馥羽脱不了关系。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若是嫁给三皇兄,来日还不知会在皇兄府中生出何等事端?如此女子,怎么配嫁进皇室?”
“你……”
上官凌心中怒气滕然而起,一步上前,瞪着上官夙的侧脸,厉声道,“上官夙,外面那些都不过是传闻而已!相爷早就说过,二夫人之死与羽儿没有任何关系,你切莫在这里混淆圣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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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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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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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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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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