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虽然戴着一只面具,可是却气宇轩昂,自带着几分气势。
看样子,非但不像是一个寻常医者,反而像是一个往日里杀伐决断之人。
见苏馥羽如此凝视着自己,覆回向后退了一步,抖动右手,一根细丝从衣袖之中甩动而下。
紧接着,便见覆回将那细丝的一头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顺势将另外一头投掷出去。
那细丝的另一头不偏不倚,恰好落在苏馥羽纤细嫩白的右手腕子之上。
她只觉腕间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缠绕感,低头看去的时候,却见那细丝已经绕着自己的腕子转了一圈,另外一头已然紧绷。
苏馥羽顺着那细丝看去,却见覆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只手点着那细丝,另外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椅子扶手上,一双眼睛微微蹙在一起,鼻尖上下动了动。
苏馥羽不解地望着覆回的面具之下的双目。
他虽然就坐在自己面前,可是苏馥羽却有种观之不透的感觉。
饶是隔着面具,苏馥羽也能感觉到覆回一直蹙着双目,抿着唇角,十分紧张。
她大气都不敢出,只站在原地,由着覆回悬丝诊脉。
好一会之后,覆回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一手握住那细丝,慢慢地走到苏馥羽身边。
他比苏馥羽高出些许,立在她对面,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苏馥羽。
那股药香气味顺着空气一点点弥漫进苏馥羽的鼻腔之中。
苏馥羽下意识抬起头,望向那张冰冷的面具。xǐυmь.℃òm
却见覆回伸出右手,躬着身子,往苏馥羽的身侧而来。
见状,苏馥羽猛然向后退了两步,抬起头,盯着覆回,警惕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覆回似乎是笑了笑,没有理会苏馥羽如此紧张的神色,只是探出手,一把握住苏馥羽纤细的手臂,将那细丝从她腕上取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苏馥羽才察觉到覆回的手心之中竟然是一层细密的汗珠,冰冰凉凉的手指搭在苏馥羽的腕间,一阵清凉顺着苏馥羽的手腕席动而上。
这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苏馥羽与覆回侧脸相对,两人皆别过头,望着对方。
四目相对之间,苏馥羽更加肯定,眼前的人似曾相识!
随即,覆回的双眼便微微眯在一起,似是在笑。
一笑之下,那熟悉的感觉荡然无存。
上官夙怎么会这样笑呢?
——他运筹帷幄与千里之外,周身散发的出了冰冷之外别无他物!陪伴他多年来,几乎从未见他笑过。
想着,苏馥羽不由地勾动唇角,微微一笑,淡然地哼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拿出腰间别着的帕子,轻轻裹在腕间,擦拭一番,低声道,“多谢覆回师兄。”
“你这眼睛只是暂时可以看到了。若是你身上的寒气不除,毒素不清,早晚还会瞎的。”覆回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细丝收回到衣袖之内,双手搭在身后,向后退了一步。
“毒?”苏馥羽诧异地望向覆回,一双眉角紧紧地蹙在一起。
覆回望向苏馥羽,眼见她眼底满是诧异之色,眉角也不由地向上挑动一番,“你不知道?”
苏馥羽没有答话,只收回目光,微微低头,沉声道,“覆回师兄可有什么办法吗?”
“小姐不觉得我是登徒浪子了?”覆回淡笑一声,转过身,走到一侧的桌旁,也不落座,只是随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笔墨和纸张。
苏馥羽见状,面带笑容,低着头,缓步走到覆回身边,“覆回师兄说笑了。你既然是外祖父的大弟子,我又如何会信不过你的医术呢?”
覆回没有答话,也未曾看向苏馥羽,只是龙飞凤舞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随即便将那字条交给苏馥羽。
“每日行针一次,药浴一次,五日之后再行更改法子。”
苏馥羽接过那单子,低头瞧了几眼,都是些寻常药物,没有什么珍贵之物。
她的眉角微微蹙了蹙,指了指纸条,接着道,“覆回师兄,我这双眼自幼父亲便请了不少名医来瞧,每个都要用当归、虫草这些珍奇之物。为何师兄的这张单子上皆是些寻常药物?”
说着,苏馥羽抬起头。
她这才发现,覆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苏馥羽。
看着他那样的目光,苏馥羽的心中不由一紧,喉咙微动,向后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覆回一步上前,已经伸出右手,一把拦在苏馥羽的腰间。
原来,她这一退步之间又是险些跌倒。
苏馥羽纤细的腰肢落在覆回的手心之中,他手上特有的温凉之感顺着苏馥羽的后背一路向上而去。
苏馥羽诧异地瞧了一眼身后的门框,别过头,又往覆回的面上看去。
就在此时,却见覆回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已经握着一根三寸见长的银针。
不等苏馥羽反应过来,覆回手中的银针已经扎在苏馥羽的脖颈之上。
她的身子猛然抖动,一双眼睛“咻”地一下收紧,想要高声发问之时,眼前却是一黑,朦朦胧胧之中,还能看到覆回的双眼微动,隔着那冰冷的面具,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
紧接着便是一阵无边无际的黑暗顺着双瞳席卷而来。
苏馥羽只觉得自己全身发软,身子一点力气也用不上,双眼慢慢地闭在一起,失去了知觉。
覆回将苏馥羽打横抱起,从正厅走进后堂之中,将她放在那只小榻上。
苏馥羽面色微白,除了脸上那两坨红晕以外,再没有半分血色。
许是因为用了针的缘故,她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覆回将手中的其他几根银针扎在相应的穴位之上,掏出一只帕子,轻轻擦了擦苏馥羽额头上的汗珠。
他的指尖才落在苏馥羽嫩白的肌肤上,便像是触了电一般,猛然收回手指,望着苏馥羽,一颗泪珠顺着他的面颊“啪嗒”一下滴落在苏馥羽的手背之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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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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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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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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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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