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暻就那么撰着拳头站在床前,眼皮微微垂落盯着脚尖,不说话也不离开。
光影投在他修长挺拔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单的孩子。
夜倾城不想承认其实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然,她自己也不太擅长安慰人。
所以,她在确定李弘暻的心情平复后,才伸手轻轻去牵住他的手。
“殿下放宽心,我说过的话,都做数。”
李弘暻一抬头,眼睛一亮,灼灼盯住她。
“城儿你、你确定?”
那一霎,他的唇角和眼角都微微上扬,焕发出一种忧郁又狭媚的迷人神采。
夜倾城只觉得魂魄都被勾了去,脑子里什么东西都被清空了……
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抚上他微微蹙着的眉。
“嗯!”
李弘暻一把将她拉到怀中,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温柔而充满爱意的热吻。
李弘暻紧紧抱着夜倾城,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吻的越来越深入,越来越缠绵。
这是一场充满激情的热吻。
夜倾城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脑子里却忽然循环起玉无名刚才的神情……双手用力阻住了李弘暻的动作。
“不对!”
李弘暻依旧不肯松开夜倾城,“怎么了?”
夜倾城缓缓抬头看他,思忖着要不要把刚才的发现跟他说。
玉无名方才说,卦象显示她不能和李弘暻在一起,那么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仔细想。
在此之前,她和李弘暻也激吻过数次,都没有不适也没有吐血。
而刚刚,她吐血也是事实。
玉无名看了卦象后先是反问了她,是夜倾城自己以为是自己动了情,才导致银血杀和肉体产生排异反应。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她和李弘暻如此激烈亲吻反而会没事?
只有一个解释,玉无名隐瞒了真相,他只是说和她自己想的差不多,人也没具体说到底是什么。
不过,玉氏起卦是绝对不会对开卦人撒谎的。
是不是……
玉无名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导致她吐血的原因,而是今日卦象的最终结果?
会不会和最后那个小太阳有关?
此时此刻。
如果玉无名知道了夜倾城的这个推断,怕是会吃惊到吐血三升的。
彼时。
已猜到某些缘由的夜倾城,推开李弘暻。
"怎么了?"李弘暻一脸担忧地问道:"又不舒服了吗?"
夜倾城漫不经心地摇摇头。
她心中隐隐约约感觉到,或许玉无名所说的,并不是全部,或许真相另有其他。m.χIùmЬ.CǒM
不过。
在她自己也没有确定到底是什么之前,这事没必要告诉李弘暻。
找个机会问问玉无名,到底为什么她会突然吐血?
最重要的是,她的卦象到底显示了什么……
李弘暻见她久久没有答话,以为她还是因为吐血的缘故而难受,一下把她打横抱起。
夜倾城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李弘暻你干嘛啊?"
李弘暻面色严肃地说道:"我让谢长亭在议事殿等了,我们这就过去让他诊个脉。”
夜倾城又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好那大眼睛用力瞪他:“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刚刚玉无名不是说了……”
李弘暻边快步如飞边阴沉沉地说:“卜卦又治不了病。"
夜倾城默默看着他,心道:既然不信卜卦能治病,那为什么还让玉无名来……
李弘暻似是听到了她的心里话,垂眼看她一下,浅浅弯了下唇角:“你要他来,只要是城儿你吩咐的,我都会照办!”
夜倾城的心跳猛地漏了半拍,别开视线:"你……不问为什么?"
李弘暻低笑一声:"我说过我是城儿的人,城儿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城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夜倾城沉默了。
他说这句话已顺口到不像是情话了,可她依旧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应这么直白炙热的喜欢…
昌平府。
议事殿。
谢长亭见夜倾城被李弘暻抱着进来,差点惊得叫出声来,急忙敛下眼帘,连念非礼勿视……
“县主刚才吐了血,”李弘暻宛如瞧不见谢长亭的震惊,抱着夜倾城径直坐在椅子上,“你给她把个脉,看看怎么回事。”
谢长亭心神不定地拿出薄薄的诊帕,余光瞧着一只手就把帕子盖上去,却听到李弘暻毫无喜怒的声音。
“这是我的手!”
“啊?对、对不起……”谢长亭慌不迭失地致歉。
夜倾城用手肘撞了撞李弘暻,示意他别吓唬人家,这才微微一笑,卷起一截袖子,露出雪白的小手腕。
“有劳谢御医了。”
谢长亭低垂着眼帘恭谨见礼,小心翼翼地把诊帕放在夜倾城的细腕上,沉下心,认真诊脉。
"县主的脉象紊乱,气血呈逆行状态……"
谢长亭边说边收回诊帕,一抬眼,撞上那双清粼粼的凤眸正望着自己,耳尖不自觉烫了……
李弘暻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敲了下桌面,在吸引到谢长亭注意力的那一刻,他冷冷抬起下巴,傲娇的眼神中有着并不明显的凌厉。
谢长亭是个极有眼色的人,慌忙收拾好心神,又号了夜倾城另外一只手的脉。
“县主并无大碍,或是没能好好休息,导致气亏血虚,下官这就去配了药,煎服三帖即可。”
李弘暻犹有些不放心:“你诊仔细了,县主刚才可是吐了好多好多血。”
谢长亭忍不住偷眼瞧了一下大齐太子,暗暗怀疑这位是不是脑子忘在皇宫里没带出来……
大齐的太子殿下李弘景睿智至极,断不会问出如此糊涂没有营养的问题……
即便心中腹诽,谢长亭还是要耐心地给太子殿下解释的。
“县主受鞭刑时,应是被伤及了内腹,只当时不严重,没立刻发作。”
谢长亭顿了一下。
他已领略到了太子殿下对夜倾城的紧张程度,他十分谨慎地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说下去。
“今儿,应该是县主受了什么刺激,血流加速,淤血受激融掉,吐了出来,这对县主的身体恢复,反而是好事。”
李弘暻听谢长亭这么说,松了一口气。
为她,更为他自己。
她没事就好。
他并不想相信玉无名的话,可脑子里却一直在回荡那句话,她若与他在一起,会让她丧命……
彼时,李弘暻还没意识到。
太喜欢一个人,会不由自主地自己欺骗自己。
会不由自主地选择去相信有利于自己的说法和念头,而放弃更接近真相的残忍的事实。
谢长亭在桑吉的陪同下,自抓药、配药、煎药去了。
这一日。
昌平府前。
被拒绝的访客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有望京城的望族夫人,也有叫得出名字的名门闺秀。
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手拿皇榜,从中午站到太阳落山的、杨老将军的义女杨玉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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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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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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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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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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