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柏从床上坐了起来,丝毫没有困倦的样子。

  他知道,大人们有事要说。

  “瑶瑶姑姑,你看我眼睛,仿佛在下雨。”

  安静的屋子里,一道稚嫩又冷漠的声音响起,丝毫没有往日可爱狡黠的模样。

  豹子终究是豹子,即使再像猫,也遮掩不了骨子里的锋芒。

  微生柏合上眼睛,睁开后,再没有一丝犹豫。

  小婶婶,离叔叔,瑶瑶姑姑……对不起了,请允许我任性一回吧!

  爸爸妈妈的事,我一定要知道!

  他变成小雪豹,一跃跳到了窗台上。

  月光如水,星光淡淡,寒凉的晚风吹过,眯着眼的小雪豹纵身一跳,幼小的身体拉出一个美丽的弧度,似乎已能看出未来的模样。

  小雪豹四爪着地,轻盈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厚厚的爪垫是他潜行的武器,粗长的尾巴是他平衡秘密——

  微生柏相信,只要他足够小心,就不会有人发现他!

  小雪豹信心满满,碧色的眼睛透着猎食者的坚定,他毫不犹豫的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就撞上一面毛茸茸的“墙”。

  “喵嗷——”

  “嗷?”

  小雪豹眯起眼睛,发出低低的警告声,然后发现,他面前是一只目光复杂的小雪狼。

  守株待“猫”的孟商陆:这就是你说的明天见?

  我就猜到会这样!

  小雪豹:……

  很好,出师未捷先被抓,长使雪豹怂巴巴

  小雪豹收起爪爪,动了动头上的小耳朵,碧色的大眼睛,拼命的透露出一股“我很乖我可爱我只是出来嗨一嗨”的无辜感。

  他面前的小雪狼:……

  虽然刚刚感慨过了,但他还是要再感慨一遍——

  不愧是我虚伪狡诈,表里不一的弟弟!

  小雪豹眨巴眨巴眼睛,试图“萌”混过关。

  小雪狼抬起爪爪,拍了拍小雪豹的头,转身离开。

  被“摸摸头”的小雪豹愣在原地,他哥这是放过他了?

  “嗷呜——”

  走在前面的小雪狼扭头,低低的叫了一声。

  你不是想去偷听吗?走吧。

  小雪豹鼻子一酸,蹭蹭蹭的跟了上去。

  虽然在心里说过很多遍了,但他还是想重复一句——

  有哥哥,真好啊。

  两个崽崽借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来到窗户前,然后把自己团吧团吧,塞到了窗前的灌木丛里,竖起耳朵偷听。

  客厅里,微生瑶的声音格外激动——

  “微生情那老东西,想利用他和大哥的父子关系,把‘点星’资格直接指派给微生雾!”ωωω.χΙυΜЬ.Cǒm

  听到这话,褚炽的瞳孔骤然收缩:“谁都可以,唯独他,绝对不行!”

  向来镇静从容的褚炽连声音都在颤抖:“微生情是疯了吗?”

  窗外,小雪狼死死的摁住了小雪豹。

  小雪豹伸出獠牙,目光凶狠——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问清楚!到底是谁害了我的爸爸妈妈!

  微生雾!微生雾!

  小雪豹恶狠狠的重复着这个名字。

  居然还想抢走爸爸留下的东西!他一定要,一定要杀了他!

  小雪豹碧色的眼睛闪过一道蓝色的光芒,似乎有一个更成熟的灵魂,在混沌中挣扎着醒来。

  眼看就要被发现,小雪狼也急了。

  黑色的涟漪在他足下荡开,一股微妙的精神力将他们包裹其中。

  小雪豹明明在挣扎,周围却寂静无声。

  “嗷呜!”

  小雪狼深绿色的眼睛里满是严肃。

  你要是冲进去,就什么信息也得不到了!他们不会告诉你的!

  小雪豹双眼通红,他甚至咬上了小雪狼的前肢。

  然而小雪狼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深绿色眼睛宛若雨后的森林,广袤,深邃,又那么沉静。

  他一点也不害怕,他知道,眼前的小雪豹根本不会咬下。

  一滴,两滴……小雪豹松开嘴,呜呜呜的把自己蜷缩起来,眼底的蓝光也一点点退却,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小雪狼温柔的蹭了蹭他。

  小雪豹只是埋着头,轻微的颤抖着。

  他骗了人。

  他骗了自己——微生柏,你很强大,你什么也不怕。

  他一次又一次地这样告诉自己。

  时间久了,他好像真的有了刀枪不入的盔甲,他微笑,他撒娇,他卖萌,他戏精,他藏在层层伪装之后,渐渐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模样。

  事实上——他依旧因曾经的孤单而害怕,他依旧因曾经的噩耗而不安,他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强大。

  “嗷呜”,小雪狼的叫声,似乎在月光中融化。

  那又如何?

  容忍自己的不完美,接受自己的不强大,破破烂烂的我们,跌跌撞撞的成长,最完美的东西最虚幻,最强大的东西最脆弱,反而是“残缺”的我们,一直走在路上,从未停下步伐。

  小雪豹不再呜呜呜,可就是不抬头。

  小雪狼叹了口气,直接伸出爪子,拍了他一下。

  “嗷呜!”

  正常了就起来继续听!

  小雪豹爬起来,蹭到小雪狼身边,两个白色的毛团子挤在一起,又开始了偷听大业。

  客厅里,孟南絮微微垂眸:“微生雾?详细说说。”

  微生离的面色难看到可怕:“微生雾在我们这一辈里排行第三,他的父亲是微生独,在上一代里排第五。”

  “他们父子俩都是家主的簇拥——至少在表面上是。”

  这话一出,孟南絮马上便意识到,这又是两个野心家。

  微生离顿了顿,继续道:“我们怀疑,大哥的失踪和他有关!”

  微生瑶更是眼睛通红:“只有他微生雾,绝对不可以!”

  她看向自己的哥哥,眼神危险至极:“他要是敢染指大哥的东西,就别怪我先送他下地狱!”

  他们兄妹父亲早亡,要不是大哥二哥,恐怕早被吃得渣也不剩!

  这份恩情,微生瑶谨记在心,即使赌上生命,她也在所不惜。

  闻言,微生离却笑了起来:“这种事,怎么能少了我?”

  褚炽看看他们,冷声道:“你们别忘了,你们可都姓微生!真论合适,还得是我!”

  三个人的目光陡然碰撞,似乎擦出了噼里啪啦的花火。

  孟南絮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窗外,突然笑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我可是小柏的监护人之一,真论资格的话,我也有的吧?”

  ··········

  【作话:很好,微生“物”他出场了!虽然戏份不多!接下来就是阿絮的表演时间!为了崽崽,阿絮冲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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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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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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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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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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