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上任后,节节败退的叛军就龟缩于此。
当时如若一鼓作气发动总攻,以大炎的兵力应该可以将叛军的主力部队全部剿灭,但关键时刻宋雪却下令退兵了。
众人本以为这是女帝的一记昏招,但现在叛军和军方的人才知道女帝此举到底有多损。
这个地方常年经受南方蛮夷的骚扰,叛军在入驻此地后,双方没少爆发冲突,两股势力就这么在这耗着,远在岷州的女帝则看着他们狗咬狗。
宋仁投快马加鞭赶了几天,在抵达这座城市之后又立马换上了当地的破旧衣服,伪装成难民开始在城内搜寻目标地点。
翻斗大街翻斗花园二号楼一零零一室。
落款还画了个长着一对夸张大耳朵的卡通画像。
“照着这画像找人,怕不是猴年马月才能找到。”
感到无力的宋仁投只能认命般地收起画像,并接着在附近闲逛,地点没错的话,他接下来只要等待目标出现就可以了。
只是那长着大耳朵的人,宋仁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都又说不上来在哪见过。
一个路过的小女孩看着宋仁投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个铜板,丢到了宋仁投面前。
“拿去买个包子吃吧。”
宋仁投看着面前的铜板,一时间竟不知道他到底是捡还是不捡。
捡了吧,他这八品武者的脸要往哪搁。
不捡吧,万一身份暴露了怎么办,毕竟对一个难民来说,一块铜板都算得上是巨款了。
“罢了,反正这里也没人知道我的身份。”
宋仁投微微蹲下,将铜板从地上捏了起来,为了演得更加逼真,他拿起铜板之后,甚至还在上面吹了口气,随后才将其揣进怀里。
远处,一个男子看着这一幕开始思量,难道现在大炎的信使都穷到这种程度了吗,岷州城到这里,骑马也就几天的功夫,这就沦落成难民了?
就在宋仁投准备起身的时候,武者的本能让他身体瞬间紧绷。
有高手靠近。
宋仁投抬头一看,一个男子一脸微笑地紧盯着他。
装扮和五官都和普通的边境居民一致,但那对极具肉感的耳朵加起来感觉比他的半边脸还要大。
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就是收件人了,但为了保险起见,宋仁投还是说出了他们的接头暗号。
“宫廷玉液酒。”
大耳男子也是露出了激动的笑容:“一百八一杯。”
外边说话有诸多不便,所以大耳男子先是将宋仁投请回了自己家中。
确认后边没有尾巴跟着之后,大耳男子将大门关上,并打开了室内灯。
“三年了,陛下终于想起我了吗?”
大耳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着,这场面那叫一个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老婆没了。
宋仁投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无言地陪伴在大耳男子身边。
等到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大耳男子这才收声,举起袖子在眼角擦了擦:“不好意思,稍微有些失态了。”
宋仁投呼吸一滞,哭成这样只是稍微有些失态。
那真失态了会哭成什么样,宋仁投想都不敢想。
“在下宋仁投,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宋仁投先是问道,信件上没有说明收件人的姓名,所以他此时还不知道大耳男子叫什么。
大耳男子突然想起他还没做自我介绍,就抱着人家哭了小半个时辰,当即略带歉意道:“在下胡图图,江湖人称大耳贼。”
“原来是胡图……”
宋仁投刚准备按照流程先客气一番,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你刚刚说的是……大耳贼?”
“对,很惊讶吧。”
胡图图很不想聊起这个话题,但对方既然是女帝派来的,那他倒也没什么需要顾及的。
“当年陛下还不是陛下的时候,就让我加入叛军,打入叛军内部。”
“但三年过去了,陛下给出的指示始终只有一个。”
“好好加油,继续努力。”
“至于加油和努力的标准是什么,陛下不说,咱也不是很清楚,这些年我也只能尽量向上爬。”
“我就这么从小兵一路干成了高级干部,陛下再不把我宣召回去,我都要当上叛军总长了。”
“……”
宋仁投嘴角接连抽搐了好几下。
叛军总长的地位和权力,只在叛军首领之下。
但前任叛军首领阵亡之后,叛军就已经将近一年没有首领了。
毕竟那些总长谁都不服谁,不管谁想上位,都会受到其他人的阻挠。
也就是那个叛军战神不在,不然以对方的实力和功绩,当上叛军首领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是以,这段时间叛军的实际掌权者,就是那些总长们。
一个卧底做到这种程度,那也是没谁了,不过棋子地位越高,对他们来说就更有利。
“不知道陛下此次派你过来,是有何吩咐。”
胡图图一脸期待地看着宋仁投,但他也有些害怕,害怕得到的指示是继续潜伏,按照叛军目前的势头,他再潜伏下去就真没法洗白了。
哪有叛军总长叛变革命选择投诚的。
宋仁投从怀中将黝黑的信匣摸了出来:“你自己看吧,陛下想说的话都在里面了。”
“居然是天字号的信匣吗?”
胡图图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在叛军这边闹革命的这段时间了,也接触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这种信匣截至今日为止,他都还没见过实物。
胡图图毕恭毕敬地伸出双手接过信匣,将其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了起来。
半晌过后,胡图图一脸窘迫地看向了宋仁投:“这玩意怎么开?”
“???”
宋仁投露出了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
骂娘的话在心头酝酿了好一会,随后宋仁投才以相对比较平和的语气问道:“这是陛下特地给你准备的,你不会是时间太久忘记怎么开了吧?”
胡图图闭上眼睛努力回想,两侧的耳朵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摆动。
然后,胡图图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呃……如果我记忆没有出现错乱的话,陛下没告诉过我这信匣怎么开。”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看着桌子中间那个信匣不知如何下手。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胡图图才看向宋仁投并问道:“在你出发之前,陛下有没有提起与这个信匣有关的注意事项。”
宋仁投摇了摇头,从刚刚开始他就有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漏掉什么关键信息了。
难道他在什么不为人知的时候不小心摔到脑子,刚好把那一两句话的给摔没了?
宋仁投为此还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头上有没有伤口或是淤青,将这种可能排除之后,他实在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陛下只是让我把信匣送过来,其他什么都没说。”
宋仁投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当即将那张写有胡图图地址的信纸拿了出来:“出发之前,陛下还给了我这个,说是照着上面的地址和画像寻找,很简单就能找到你。”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张信纸上面了。”胡图图以笃定的语气说道:“可能是用什么特殊手法把信匣的打开方式写在上面了。”
“原来如此。”www.xiumb.com
宋仁投恍然大悟,随后他便跑去外边端了盆水,胡图图则拿出了压在床底下的蜡烛。
自从他成为叛军干部,灵石这玩意不说随便丢着玩,让灵石灯亮上一天那肯定是没问题的,所以他都很久没用蜡烛了。
但丢掉也是浪费,他索性将其塞到了床底下。
两人像是将信纸丢到水里浸泡,除了让信纸上的墨水晕开之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看来这隐藏手法很高级啊。”胡图图小心翼翼地将信纸从水里取出,用毛巾把水吸干后,又点起了蜡烛,提着信纸靠过去烘干。
即便是那种顶级的隐藏墨水,这么一来也该露出马脚了。
结果还是屁事都没发生。
两人的嘴角一抽,不知道皱巴巴的信纸,不知如何是好。
“你说陛下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胡图图不禁询问道。
送信就送信吧,为什么要用信匣装着。
用信匣装也就算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打开信匣的方式。
如此提防,结果收件人和信使都不知道这玩意该怎么开。
宋仁投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双手抱头沉吟片刻之后,宋仁投这才犹豫着说道:“你说……会不会是我们想太多了呢?”
胡图图有些诧异:“你的意思是……砸开?”
宋仁投点了点头,他们这位陛下向来不喜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对他们这些下属的要求也是直接干脆,有事说事。
然而信匣这东西,本质就只是一个装信的,其他功能那都是附带的。
“打不开,把信匣带回去请教陛下,或是信匣损坏回去让陛下重写,结果都没差。”
反正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要一辈子和宫里的如厕作伴,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拼一把。
“有道理。”
胡图图说着,一把将腰间的长剑拔了出来,并直接砍在信匣上。
信匣就像豆腐块一样,在跟剑刃接触的瞬间便直接碎开。
胡图图没想到这玩意居然脆弱到这种程度,但这时再想收力,就已经来不及了。
刀刃破开信匣之后,又直接跟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短暂的冲击过后,桌子被直接砍成了两半。
“信匣不是用乌木制成的吗,这么容易就劈开了?”胡图图满肚子困惑。
宋仁投直接蹲下,将盖在上边的桌子碎片挪开后,取出了碎成几块的信匣本体,以及那封被撕成几片的信。
没有硫酸机关,就连乌木也是用其他普通木材刷上黑漆假冒的。
如果不是这几天宋仁投吃饭睡觉上厕所都信匣不离身,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信匣里除了信件,还放了一张说明书,说明书的顶端标有这个信匣的来历和作用。
“此收纳盒根据官方信匣仿造而成,摒除原先的危险元素,不用担心忘记密码,实乃居家旅行,存钱纳物的不二之选。”
说明书的底下,还用书钉钉了包干燥剂在上面,用于防潮。
宋仁投和胡图图对视一眼,在风中凌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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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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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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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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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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