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寡头看到江言来到,急忙迎了上去。
“小郎君,村子里的人大多都在这里了,有几个后生去城里找活干,暂时还未回来,还有几个尚未出阁的小娘子实在是不好出来见人。”
并不是因为未出阁的小娘子不能出来见陌生的男子,相反在大唐,贵族女子最热衷的运动就是骑马和打马球,但穷人家实在是找不到一件得体的衣服穿出来见人。
江言也不作强求,点点头,径直朝人群正前方的一块巨石上走去。
站在高处,看着下方一百多位村民。
他们衣裳褴褛,面色黑瘦,常年的劳作,大部分身形佝偻。有些年岁不大,但额头上已经有很深的皱纹。
本来骚动的人群,见到江言的到来,瞬间鸦雀无声,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不大的少年,像是在翘首企盼。
他们有着穷人独有的精明,对于自己关心的事格外的上心。
在刘寡头从江言那出来以后,早就有在外等候的村民上去询问关于租子的事情。
刘寡头将江言免租的事情说了出来,顷刻间就传遍整个村落。
村民更多的是不信,但心中却有了一丝的期待。
江言咳嗽一声,大声说道:
“某想大家应该知道某的身份了吧?某就是你们新来的主家。
现在某宣布第一件事,之前因为主家姓马,所以这个这个村子被称为马家村,但如今村子换了主人,这个名字得改改。
某把它的名字改为‘新村’,‘新’象征着开始,也象征着希望和未来。”
江言一通话说完,下方的人群并没有任何的反应,村民们只是盯着他看。
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根本不关心村子叫什么。
马家村也好新村也好,对于他们来讲,又能决定什么呢?难道改个名字就能有饭吃?
江言摸摸鼻子,像是在掩饰场面的尴尬。
“某知道,你们最关心的是什么?新换了主家,之前欠的租还要不要交?或者是交多少的问题?”
果然一说到这个问题,下方的村民有了反应,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待着江言后面的话。
“某和刘寡头还有几位村民商量过了,今年收成不好,这欠的租子,就免了。”
下方沉寂的人群像是被丢了一颗炸弹,情绪瞬间被点燃了。
喜悦的神情在每个人脸上传播着,他们不停的在前后左右的同伴那里确认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然而,这个消息还没有消化,江言又丢出一个消息。
“某还决定,在村子里建立一个大的食堂,每日为村民提供一日三餐,直到明年有了新的收成。”
这个消息,让热闹的人群又一次变得出奇的安静,江言没有在意。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只有听某的命令,干活的人才有饭吃,不干活的或者投机耍滑的人没有饭吃。”
江言为什么要这么说?
古老的华夏,能够一直延续,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百姓的智慧和勤劳。
虽说江言可以靠着那条隧道不断的像蚂蚁搬家一样搬出各种物资来供给村民,但那样又能救得了几个人。
一味地给予而不付出劳动,培育出来的只是一群好吃懒做的人,那不是民族的延续,而是毒杀。
勤劳的古人不缺智慧,他们缺的是种子,一种被称为希望的种子。
江言相信,虽然只有一百来人,但只要将这希望的火种种下,迟早有一天能够烧到大唐每一寸土地。
说完这些话,江言直接走下大石,朝刘寡头走去,也不管人群中爆发的议论声和一些村民询问的眼神。
刘寡头也是神色激动的看着江言,江言没有言语,直接又将刘寡头和一些年纪比较长的村民带回院子。
坐在院子中。
江言看着身体颤抖的刘寡头,笑着说道:
“诸位莫要激动,话某已经说了,但事需要你们去办,光靠某一人是成不了事的。”
刘寡头站起来,俯身作揖,道:
“小郎君是心善之人,愿意出手救活大家伙,老头子就是舍了命,也会把事情办妥。”
“今年这冬天来的比往年要早,时间会更长,你们都是耕作的好手,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不能指望明年会有个好收成,只怕明年比今年的情况更糟。”
江言的话让刘寡头几人激动的心情瞬间熄灭,换着的是沉重的悲色。
他知道明年是贞观元年的大旱之年,不知多少人易子而食。刘寡头几人虽然不知道,但凭着多年耕作的经验,也能对天气推测一二。
“咱们这个村子距离长安城才三十里,就这般境况,可想而知那些远离长安城的百姓该过的如何的悲惨?
某从长安城来的路上,已经见到不少从河北来的灾民。
如今新皇登基,国库空虚,朝廷怕也是有心无力。
所以咱们也不能指望朝廷,必须自救,集合所有人把力气往一处使。”
“小郎君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某定当唯命是从。”
此时,刘寡头也是一身豪气。
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造反肯定是不敢,但为了活命,一些违抗朝廷律法的事也不是不能做。
“既然如此,某有以下几个事需要老丈你去做。”
江言也不再废话,事情的利弊已经阐述清楚了,后面就是真正干事情的时候了。
“第一,老丈,你去再找几个在村里有威望的人。后面事情太多,某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刘寡头说道:
“某身后几个老伙计,都是村里年长之人,都是能说的上话的。”
江言看了眼身后五人,说道:
“那就麻烦各位了。”
几人作揖施礼。
江言继续说后面的事。
“第二,这食堂的事,某已经放出了话,就必须要做的,而且是头等大事。
老丈,你回去以后,通知村里的泥瓦匠和木匠来这里一趟,某到时候会告诉他们怎么修葺。”
“第三,将村里的妇人都叫过来,让她们跟着某这伙计学习庖厨之术,到时候食堂建起来,总得有人做饭。”
“第四,再让村里耕田的好手,统一将村里的田地重新翻一遍,即使到了冬天,咱们也得种点东西,不能坐吃山空。”
说到第四点,刘寡头刚想说话,就被江言制止了。
“你无需多问,按某说的去做就行了。”
说完这几点,江言想了想还有没有其他的。
“暂时就这多,先将这几件事做好再说。”
刘寡头等人刚准备领命离开,又听江言问道:
“对了,村里可有识字之人?”
几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刘寡头说道:
“有一个,之前村里交租的事,就是他专门与马大户清点交接的。”
“好,你将此人还有会铁匠技艺的人一同带过来。”
刘寡头带人离开。
回到村里,立马执行江言交代的差事。
村民们看到刘寡头专门找一些有手艺的人,才肯定那个小郎君说的话并非枉言。
大家的情绪被点燃,踊跃的向刘寡头自荐。
不过一会,刘寡头就带着一帮人又回到这里。
看到一群人挤满了院子,江言感觉头疼。
“你们这里的泥瓦匠,铁匠,木匠按照不同工种,站成一排。”
淳朴的庄稼汉手忙脚乱,半天也搞不清楚状况。
江言示意大牛去指挥众人。
大牛跟着江言有一段时间了,相较于这群庄稼汉,眼界开阔,懂得也比较多了。经过大牛的指挥,这队伍才终于站好了。Χiυmъ.cοΜ
江言看着众人说道:
“你们每一排,自己推举出来一个头目。
头目知道什么意思吗?
就是以后你们都必须听他的,他的话就是某的意思。”
众人听后,在底下议论着,江言也不着急。
这次没有等多久,三人就被选了出来。
“三人留下,其他人回去。”
拥挤的院子又变得宽敞了起来。
江言看着底下几人,三个手艺人,刘寡头还有他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
几人佝偻着身子,将手拢在袖子里,等候着吩咐。
江言让他们一一介绍了一遍自己。
木匠张大成,四十多岁,已显老态。
铁匠刘根生,是个青年。
泥瓦匠吴大,也是个青年。
而站在刘寡头身边,神情猥琐,总是带着一脸谄媚笑容的人,就是村里唯一识字的钱有福,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
江言将几张图纸拿了出来,交给几个匠人,让他们观看,是否能够看的懂。
趁着几人看图纸,江言对钱有福说道:
“听说你识几个字?不知道是否会点算术?”
“回禀小郎君,小人是识得几个字,这算术也习得一点。”
钱有福笑着,露出一口泛黑的牙齿,再配合他猥琐的笑容,实在是让人亲近不起来。
但江言知道,每个时代,每种人都有他活命的法子。
“某在大家面前宣布的事,你也知晓,这其中要用到一大笔钱财,也需要人带村民去城里采购一些需要的东西。
你是村里唯一一个识字的人,所以某想将这差事交给你去办?”
这个消息让钱有福大喜过望,这不仅是让他管钱还让他管人啊!
“但是,若是被某发现你中饱私囊话?”
“哼!杀几个佃农,怕就算朝廷追究下来,某也能全身而退。”
江言突然凌厉的语气,让众人心中一抖。
这时他们才突然想起来,这是主家啊,他们只是佃农。
以往主家杀几个佃农,就算告到官府,主家打点一番,也就不了了之了。
穷不和富斗,富不和官斗。
这是多少年来恒定不变的道理。
钱有福看着江言摄人心魄的眼神,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此时什么坏心思都不敢有了。
“你们要知道,某做这些,都是为了让村民有条活路,若是你们做了不该做的事,不但某不会放过你们,那一百多位嗷嗷待哺的村民也会把你们生吞活剥了。”
任何一个团体,哪怕再小,只要有人掌权,必然会出现阶级的划分。
江言必须严厉警告他们。他不反对阶级的出现,一个团体必须得有人领导,统一管理,不然就是一盘散沙,成不了事。
他只要告诉他们,即使他们有多大的权利,管着多少的人,他们上面都有一个自己,他想弄死他们,随时都可以,这就足够了。
几人俯身作揖,直称不敢。
稍后!
张大成放下图纸,毕恭毕敬道:
“小郎君,某已经看完了,虽然制作的东西新奇,但也不是难事。”
江言点点,等待其他人的结果。
钱有福一边看着江言,一边擦着冷汗。
几人分别看完图纸,都没有什么问题,即使有问题江言也一一回答了他们。
然后又吩咐道:
“你们三人,后面缺什么直接跟刘寡头和钱有福说,缺人找刘寡头,缺钱找钱有福。”
而后又交代了一些事,就让几人离开。
一场关于新村的建设慢慢拉开序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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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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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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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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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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