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爹觉得,变天了。
齐老爹,全名齐大山,早年跑船落下了关节病,一遇雨雪天,就酸痛难忍。除此之外,身子骨还算健壮。头发半黑半白。长相和齐三郎很像。
就如传统的封建社会家庭一样,长子是齐大山最看重的。
他以前跑船,家里并不务农,就是有几亩地让自己媳妇跟他老娘操持着,种点粮食,种点瓜果蔬菜。
后来不跑船了也搬家了,就用积蓄在老疙瘩村买了三十亩地。又带着儿子开了三十亩荒地。
日子过得也算不错。就是小儿子始终是一根刺在心里面。他娘一个说法,他媳妇另一个说法。
他娘虽然死了,但是扣他头上的这顶帽子疑云始终挥之不去。
小儿子确实不像他。小时候就瘦小,比同龄人矮半截,养到15岁,看着还是比他两个哥哥矮大半截,一点也没有老齐家的好个头。
眼见着也到成家的岁数了,还得花钱给齐三郎娶媳妇,他就觉得不能再忍了。
媳妇他还是要的,也不想说破了这话。干脆就分家,把齐三郎分出去了。
他觉得他把不是亲儿子的齐三郎养这么大了,难道还要给他养小孩养媳妇么。
分出去以后,齐三郎过得好还是不好,他不是很在意。两个儿子时常去打秋风,搜刮东西,他就睁只眼闭只眼。
没生他的功劳也有养他的功劳,他吃用得心安理得。
后来齐三郎娶了媳妇,两个儿子搜刮不到东西了,回来抱怨齐三郎媳妇厉害了,齐三郎拿着刀子自己上门来讨回粮食了。
他觉得,都不是事。只要他是齐三郎名义上的父亲,他张嘴要,齐三郎就得给!
他两个儿子替他张嘴去要了,虽然没有进他口袋,不也得给嘛。
后来这齐三郎媳妇还时常送好吃的回来吗。就算只有两份,那也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两个儿子略有不平,那就自己想办法去呗。是老子养的小儿子,不是你们在养。
闹了内部矛盾的父子三人,本来都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结果离子村这一趟回来,两个儿子儿媳妇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替齐三郎张罗起了柴火。
还要拉着他们两个老的一起,说是不够柴火,小鸡死了就血本无归。
“爹,赶紧的,一起进山砍柴,有多少要多少。娘也一起啊。弄好了送三郎家去!”
二儿子急赤白咧的大早上天还蒙蒙亮就来叫他起床。
素来猫冬最积极的齐大郎两口子居然已经穿戴整齐备好了早饭。
就这样,齐大山在最休闲的大年节前连一天都没休息过。
家里也全体总动员。除了大孙女跟温氏回家准备午饭晚饭,其他人全部都是马不停蹄的砍柴火。
齐大山很纠结。
最看中的大儿子说,他们投了小鸡仔在三郎的鸡舍里。
最心疼的二儿子也没说得多详细,只是说发财就看这把了。
齐三郎啥都不说。
就这么懵懵懂懂的忙到年二十八。
这必须不能忍!砍了一会柴火,老头子甩手不干了,自己跑回了家里。
眼见家里锅冷灶冷炕也冷,齐二郎把自己烧坑的柴火都抽了大半去齐三郎的鸡舍!
傍晚,温氏跟李氏先回来准备晚饭。
他有心想说几句,但终究还是没说,跟娘们有啥好说的,儿子又不在。
憋着憋着到了晚上,全部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终于归巢了。
大家都高高兴兴的,眼见着要开饭了,他还是忍住了没说,坐在炕上使劲的擦自己的烟杆,把一根陈年老烟杆擦得锃亮锃亮的。
一家十几口人吃饭自然是叽叽渣渣的,除了干饭声,齐老爹听到的次数最多的就是顾清扬这个名字。偶尔有顾琳琅的名字也冒了出来。
“顾清扬好笨。他不认识锄头!”齐大郎的大儿子说道。
“顾清扬居然比我大!”齐槐花说的。
“顾清扬认字哦,他说锄头上写得是何字,也就是做锄头的铁匠铺是姓何的。”
“三婶家的大宝好大好吓人啊!”
“三婶,甜!”这是最小的齐菊花说的。
“嗯嗯,甜得很,好吃!”
“顾琳琅不说话,不过长得好漂亮!要是白一点就像村长家的素儿姐姐了。”齐明生感叹道。
最后吃完饭了,齐老爹刚刚想说话,齐二郎又捧出了一个大扁竹筐。
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一个个像缩小版的白面馒头,挂着一层细细的粉,上面还点了桃红色的梅花。
特别像年轻跑船时候船老大有一回被请去杭州的大酒楼吃饭打包回来的精致糕点。
“这啥啊?老三家买的?这败家败得!这得多费钱啊!!!”
齐老爹郁闷了。他自家孩子自家知道,那是万万舍不得花钱的,只能是老三家里拿来的。这钱给自己多好啊!败家玩意儿!
“不是,老三媳妇顾氏做的,爹,来,试试,老好吃了!”齐二郎压根不怕他爹,舔着脸说道。
“对对,可甜可香了!”齐大郎的小儿子齐明集立刻附和。
剩下的齐大郎,齐大嫂李氏,大女儿齐桂花,大儿子齐明生,二女儿齐荷花,全部齐刷刷的点头。
齐二郎家的不甘示弱,齐二嫂文氏,大儿子齐明宁,大女儿齐槐花,二儿子齐明亮,三儿子齐明怀,二女儿齐菊花也捣头如蒜。
“好吃,特别好吃!”好评立刻刷了起来。
“嗯?!你们都还先吃了?!”齐老爹大眼一瞪,这肯定是老三那个新妇带的,自家从来什么都是自己头一份,这才几天,就带得全家人学会偷吃了!
刚刚想跟着弟弟说自己也觉得特别好吃的齐大郎默默的话吞回了嘴里。
自家的爹最近有点不对劲,刚刚回来就觉得老爹脸色不对。还是让二弟上吧。
三弟妹都说二弟嘴巴灵脑子灵,自己就算了,老老实实的等吃等喝吧。
反正自己是长子,怎么也少不了自己那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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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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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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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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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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