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说话,宫氏抬头见到她来了,就哭嚷着道:“小妹,你说你大哥哪里对不起你了?打小他就最疼你,结果倒好,你挑拨的分了家,还挑拨的娘什么都不管我们了……”
“都是一样的骨肉,凭什么娘就给你交银子,你大哥就不管了?!”
柳娘子脸色一变,正待说话,就听她闺女冷着脸说道:“大嫂,你也说都分了家了,这徭役的银子合该自己交。你给忘了,关我和娘什么事儿?”
“再说了,我的徭役是我自己掏了钱的,只不过是托娘帮我给交上。你们又没跟娘说一声,娘还以为你们自己就交了呢!”
宫氏脸色有些难看,一阵青一阵白的,她紧盯着赵青苹,咬牙道:“可是青木还跟娘在一个户上,我交没交的,娘不知道吗?”
这徭役的钱,都是按户来的。
虽说分家了,可只有老二老三和小姑子从老赵家的户籍上分出去了,她们家青木,身为以后要养老的长子,可是一直都在这边的户上。
刚出徭役那会儿,她也想过要不要给婆母银子,让她帮忙代缴。
可是想想都在一个户上,就是她不给银子,柳娘子也不会不管自己的亲儿子,所以宫氏就有了占便宜的心思。
反正老人的家底以后总是他们的,这个时候她不占便宜,就被贴补给小姑子了。
赵青苹愣了一下,扭头去看柳娘子:“娘?”
她倒不是怀疑柳娘子故意不给赵大哥交税银,只是想着这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了?
柳娘子深吸口气,努力镇定道:“今年就没人来我们家收银子,还是我在街上碰见了,主动去给你交了。”
她男人赵屠户的徭役,是跟着老三一块免了。
老大确实在户上,可是没人来收,她给苹苹交的时候,也没人提起老大那份,柳娘子自然就以为老大的那份,他们自己已经交了。
若不然的话,就算是分家了,老大一家不掏钱,她也会给垫上,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儿子去服徭役,受那没日没夜的苦……
宫氏根本不信,她尖叫道:“不可能,娘你别扯谎了!年年都来收税银,怎么可能今年就不来了?”Χiυmъ.cοΜ
“再说了,人家不提,你就不能主动问问?你若是心里有青木这个儿子,还差那两句话?”
柳娘子脸色一白,心里更加难受了。
是她疏忽了,要是当时她多问一句,是不是就不用看着老大去服徭役了?
赵青苹见了,忙安慰道:“娘,这事儿不怨你,你别自责了。”
她又看向宫氏,说道:“大嫂,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还是先想想办法吧。”
今年的徭役是修路,还要赶工,肯定比往年都要重。
她大哥赵青木体格清瘦,肯定吃不了这个苦。
“想办法?怎么想办法?”宫氏哭嚎道,“明天卯时就得在镇上集合了,现在离卯时才几个时辰,你让我怎么想办法?”
“你大哥那个体格你也是知道的,腰不好,丁点重活儿都干不了。”宫氏抹着眼泪说道,“让他去服徭役,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赵青苹抿抿嘴,安慰道:“先别急先别急,虽然明天就走了,可这回的徭役是修咱大团子镇到县城的这段路,离家近,我们还能再想想办法。”
她现在心里也有点乱,刚刚又被宫氏哭的静不下来,这会儿也不过是强行逼着自己捋思路。
“这徭役的银子,能不能补交呀?”赵青苹蹙眉道,“明儿个大哥到了地方,就问问管事儿的,说我们忘交了,现在给补上。”
“实在不行,多交点也成。”赵青苹说道,“他们是为了要人干活,又不是故意逼着人去死的。”
大唐律例里面,这徭役本就是交银子的,没钱才去以工抵税。
他们要是补交的话,应该能行得通吧?
此时赵屠户走进来,冲着柳娘子说道:“明儿我跟着青木一起去,带着银钱打点一下。这不算什么大事,你就别担心了。”
说完他又看向宫氏跟后面的赵青木,严厉:“这事儿是你们自己不上心,都分家了这银子本就该自己掏,怨你娘做什么?!”
顿了顿,他又丝毫不留情面道:“你妹妹年纪小,都知道这个钱得自己出,你们俩一把年纪了屁事不懂?”
“劳资跟你娘还能动弹养活自己呢,你们就敢朝着你娘吵吵嚷嚷的,等我们以后老了,是不是就得摔打到脸上了!”
“再敢这么混账,就给劳资滚出去!”赵屠户紧盯着赵青木,一字一句道,“下回再犯,你就跟老二老三一样,从户上分出去吧!”
“到时候,你可别怪劳资不给你留情面。”
赵青木脸色一白,忙解释道:“爹,你放心,再不会了,不会有下回了。”
老人养老都是跟着长子的,他要是被从户上分出去了,村里人背后不知道得怎么讲究他不孝顺呢。
说着他又替宫氏解释了两句:“娘,你知道的,勇子他娘向来也是个孝顺的。这回,她是担心我才……”
话没说完,赵屠户就摆手道:“行了行了,别说那么多了。你只记住一条,我这个当老子的都没让你娘受委屈,你这个当儿子的让她受气,就得做好被老子收拾的准备!”
他也不跟村里其他人似的,收拾不孝顺的儿子就打断他的一条腿什么的。
那多傻呀,打断了不能动弹了还得养着他。
他就一条,他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人,不听话的通通撵出去!
赵青木瞬间蔫儿了,他老老实实地点点头,说道:“知道了,爹。”
说完他又扯扯媳妇儿的袖子,示意她跟柳娘子道歉。
宫氏张张嘴,还是老实地给柳娘子跪下认错:“娘,我不会说话,惹你生气了。你、你若是心里不舒坦,就打我一顿、骂我一顿,千万别憋在心里。要是你气病了,青木又得跟我闹……”
柳娘子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不由挥手道:“行了行了,你往后把你那些小心思都收一收,我就烧高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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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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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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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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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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