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来了当官的来了,无非就那么几件事儿,加捐加税、榨油水、刮地皮。
这么多年下来,大伙儿也都麻木了。
爱咋咋滴吧,反正自己能有一口饭吃,还能活命,就够了,也不奢求什么别的想法了。
不过,倒有一人显得有些期待,此人是江渡县大户白家的大少爷白文举。
前清时期,科举制被取消,但白家依旧让白文举接受的传统的私塾教育。
在白文举的父亲白福田看来,这科举制都实行了上千年,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了。
皇帝一定是被身边的奸臣蒙蔽了,等到皇上回过味儿来,一定会重启科举考试的!
只可惜,白福田还没等到皇上回过味儿来的那一天,大清亡了!
自然,再学四书五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白福田便托一个远房亲戚,将白文举送到了岭南省首府东江市上洋学堂,后来又考上了岭南高等学院。
如果白福田能够穿越到过去的话,那么他一定会狠狠地抽当时的自己几个大嘴巴。
正是在新式学校的这段学习经历,让白文举的眼界迅速开阔,整个人从内到外产生了根本性的蜕变。
白福田本以为自己的儿子大学毕业后,能够以洋学生的身份,去县里谋个好差事,也给白家增光添彩。
只是,当白文举回到家乡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十几个大学同窗把白家的聚宝盆—五百亩罂子粟田给烧了。
听到这个消息,白福田直接捂着胸口倒了下去,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白文举自己则慷慨激昂,说鸦片误国、毁我国人,要将此等毒物彻底铲除!
自己要效仿当年谭公之举,铲除鸦片,先从自家的罂子粟田开始!
白福田差点儿疯了,他觉得儿子犯癔症、着了魔了,他先是把儿子的几个同学赶走,然后请了巫婆神汉,给儿子驱邪。
结果不仅没成功,白文举似乎病的更重了,他直接把家里放高利贷的借据偷出来,然后当着村里的佃户、贫农们,将其全部烧毁。
白福田直接崩溃,这一回什么巫婆神汉他也不信了,直接当着全族人的面儿,宣布不认白文举这个儿子了,将他赶出白家。
同时,白福田还让大夫开了几幅虎狼之药,又让村里的王婆子给他寻摸几个腚大臀圆的黄花大闺女。
用后世的一句话来讲,白福田的大号练废了,他准备开练小号了!
白文举被赶出白家后,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继续在江渡县境内宣扬他那一套想法。
豪绅们虽然极其反感白文举,但白文举毕竟是白福田的儿子,哪怕被赶出了白家,那也是人家家里的事情。
人家的儿子,人家怎么打骂都行,外人想碰一下白文举,信不信白福田直接带着族人杀上门来。
所以,大伙儿便将白文举视为一个嗡嗡乱叫的苍蝇,索性视而不见,眼不见心不烦。
虽说白文举下了大力气来宣扬他那一套‘铲除鸦片、救我国人’想法,然而县内并没有几个人买账。
因此,当林鸿飞来到江渡县后,白文举心中有了新的想法。
白文举觉得林鸿飞跟自己是同龄人,又是从京城来的,他自然也是接受过新学教育的,肯定会认同自己的想法。
如果能得到林鸿飞的支持,想来一定能将江渡县境内的鸦片全部肃清!www.xiumb.com
于是,抱着这样的念头,白文举在一天早上,来到了县衙门口向卫兵求见林鸿飞。
门口站岗的卫兵是林鸿飞带来的冀鲁子弟兵,他们没敢耽搁,立刻上报给卫队长。
卫队长简单的和白文举聊了两句,确认此人没有威胁,这才向林鸿飞汇报了此事。
“白文举?”
“呵呵!”
“我正想认识一下此人呢,没想到他主动送上门来了。”
“请他进来!”林鸿飞兴致勃勃道。
很快,白文举被卫兵带到了会客厅,林鸿飞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清瘦、长相秀气但眉眼间却暗含一缕坚韧之气的同龄人,然后微笑道:
“白少爷,久仰了!”
白文举伸出右手:“你好,林县长!”
林鸿飞倒也没迟疑,和白文举握了握手,然后示意对方落座。
“白少爷,听卫兵说,你找林某有要事相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林鸿飞笑道。
白文举倒也干脆,直接从怀里抱着的一个陈旧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写满字迹的纸张,然后放在了林鸿飞面前。
“林县长,自从前朝开始,洋人将鸦片传入国内,掠我国民财富,毁我国民身体。”
“这等百害而无一利的恶毒之物,必须将它们全部铲除干净。”
“这是我亲手编写的江渡县禁毒方案,希望林县长能够予以实施,将这等恶毒之物,彻底在江渡县境内肃清!”
林鸿飞并未急于回答,而是拿起那份方案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轻轻放下,又向着白文举那边推了推。
“白少爷,你的计划虽然颇有道理,可你有没有想过,现而今江渡县境内的耕地约有六成都种着这东西。”
“多少人就等着这玩意儿开花结果,割浆卖钱呢。”
“如今这季节,我若是把这东西铲除干净,不管种什么庄稼都晚了。”
“到时候这些人既不能割浆卖钱,又不能种地产粮,这个冬天,他们怎么过,难不成要活活饿死。”
白文举不是傻子,他眉毛一皱,声音明显清冷了不少:“林县长,如此说来,你是反对这件事喽?”
林鸿飞呵呵一笑:“没办法,此事关系到这些百姓们的衣食问题,我不得不谨慎一些!”
听到这话,白文举腾一下站起来,一边将自己的禁毒方案收好,一边鄙夷冷笑道:
“呵呵,说来说去,不还是【百万漕工衣食所系】那一套吗。”
“咱们国人在这上面吃的亏还少吗,为了这一时的利益,把国家的未来都给葬送了!”
白文举收拾好东西,转身就要离去,临行前,他失望、愤怒地对林鸿飞说道:
“林县长,亏我之前还觉得你是京城来的,又和我是同龄人,本以为你和那些鼠目寸光、自私自利之人不一样。”
“现在看来,一个人的本性,与其家乡、学问、年龄全无关系!”
林鸿飞一听,佯怒道:“白少爷,你这是当着我面骂我啊。”
“你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白文举毫无惧意,放声大笑道:“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白某这颗项上人头,随时恭候阁下取走!”
听到这话,林鸿飞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
当然,他笑的不是白文举这个人,而是白文举引用的那句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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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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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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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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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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