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日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下人汇报上来的消息,告诉了在院内赏月的张启山。
张启山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目光从眺望远方的视线收了回来:“你说什么?!”
“刚刚收到消息,季子寒离开后,水蝗就派人跟了他,三十多个带刀的,原本打算是在那季子寒出城的时候,杀了提着脑袋回来,但没想到直接在城内动了手,后被季子寒反杀,没有一个活着出酒楼的。”
副官张日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神色复杂。
“有人看到了怎么动手杀的三十多个杀手吗?”张启山眉头紧皱。
一个人反杀了三十多个追杀自己的杀手,这可不是什么普通人,难道是某个军阀的?
“没有,只是有人看到三十多个杀手进了季子寒所在的酒楼,然后季子寒一个人出来,放火烧了那酒楼,其他杀手一个没有看到。”
“酒楼内有没有其他暗道?是不是和水蝗联合好了演这出戏?”
“依我看不太可能,季子寒那人从未出现在长沙城,这是第一次,其次,黑背老六不会说谎,刚刚说要抄了水蝗的家,不像是假的,半截李也不敢为了陪季子寒演戏,而得罪我们这么多人。”
“听到枪声炮弹声吗?”
“没有。”
“那,怎么做到的?”
“无法知道,酒楼已经燃烧过半,其中尸体也化为尘埃,看不出伤势死因。”
“……”
张启山今日迟迟未睡,在院中一个人喝茶赏月,就是在等着接下来水蝗与季子寒交手的好戏。
但没有想到的是,他没能等到这出好戏登台,戏就已然谢幕。
而且还是以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方式谢幕的。
“对了,半截李的人和黑背老六的人已经再次朝着水蝗府邸过去了,要不要去阻拦?毕竟是在城内……”张日山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他也知道是在城内!妈……在城里面都敢无视我们动手追杀季子寒,这件事,我们不用管了,他既然觉得他可以直接跨过我们挑战任何势力,那就让他去做好了。”
张启山有些恼怒的低语道。
“你很多年没说过脏话了。”张日山有些奇怪的低头看了一眼身前披着军大衣的少年张启山。
“你关注的地方不应该是,今晚过后,该如何收拾残局吗?”张启山翻了翻白眼。
“那我派人过去提醒一下他们,别搞得太大。”张日山点头。
“去吧。”张启山喝了口茶,起身朝着卧室走去。
等到张日山赶到水蝗府邸的时候,水蝗已经被半截李黑背老六等人团团包围,带着家人跪在院子里面恳求着半截李与黑背老六的原谅。
原本这些地下事情,是不该让官方的人知道的。
但半截李听说张日山只身一人赶来,于是就放行,让他来到了众人身旁,一同目睹了当下过程。
“老六。”半截李坐在轮椅上,听着水蝗的哀求,只是轻声唤了句黑背老六。
黑背老六提着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旁跟着一个看起来有些胆怯,身形瘦弱的男孩。
黑背老六将刀递给了身旁那瘦弱男孩,然后故意放大了声音:“杀了他,他的盘口以后就交给你管了!有胆子吗?”
唰!
黑背老六:“……”
在场众人:“……”
“爹啊!”
“相公啊!”
“老大!”
“……”
水蝗的家人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看着那掉落在地的熟悉面孔脑袋,忍不住凄惨的哭了出来。
黑背老六挠了挠头,脸色有些古怪:“好家伙,季先生果然没有看错,有当年我的一丁点狠辣劲。”
半截李看着那瞬间被砍落在地的水蝗人头,双眸瞳孔同样缩了缩。
这果断的性格,绝不是先天的,而是这晚上才学会的。
一个普通人,可能鸡都没杀过几只的普通男孩,听到权力一词后,心性大变到砍落一颗活人脑颅,只花费了瞬息间的功夫。
这个男孩,日后绝不简单!
“差不多够了哈,军爷让我过来告诉你们一句,这次是水蝗越了界犯了错,所以才容忍你们今晚上的行动,事情别闹得太大了,到时候大家都收不了场。”张日山提醒了半截李一句。
半截李点头,拱手道:“多谢军爷了,回去转告军爷一声,今晚过后,他,也算是我和老六的朋友了。”
“行,那就让你们的人都散了吧。”张日山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半截李朝着身旁一众手下摆了摆手:“差不多到时候休息了,都还愣着干什么,回家睡觉去。”
“是,李爷。”
“是。”
“六爷,那咱就先走了?”
“去吧去吧,我也走了,这小子挺狠的,哈哈哈,以后兄弟萌在城内多照拂照拂,这小子是我们这一边的。”
“知道了!自己人!”
“收到!”
“……”
半截李与黑背老六率众快速离开了水蝗府邸。
陈皮本也想跟着一起离去,但却被张日山单独叫了下来。
半截李知道张启山是不会插手他们这些势力间的事情的,于是提醒了陈皮一句大可放心,于是先行一步离开了。
陈皮杀了人后,全身冰冷,手还是抖的。
“军,军爷。”陈皮低着头,习惯性的有些畏惧这些身处高位的掌权者。
“水蝗的盘口可大着呢,你小子有能力掌控得了吗?说说,怎么忽然敢杀人了?看你小子以前应该是个好人啊,多乖的模样。”张日山啧啧称奇着。
“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陈皮用力的摇晃着脑袋。
“噗……”张日山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坏了坏了,真被半截李黑背老六这两人给带坏了。
“追杀你们到酒楼的那些人,全都死在季子寒手中了?”张日山问出了他留下陈皮的原因。
“什么人?我不知道军爷。”陈皮摇着头。
“我再问你一次!追杀季子寒的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张日山板着脸,不怒自威的样子。
“我说了,我不知道。”陈皮抬起头来,目光中透着一股狰狞冷意。
张日山被陈皮眼中的那抹疯狂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随后摇了摇头,暗道,这少年果然不简单,看来是无法从他口中得知关于季子寒的任何消息了。Χiυmъ.cοΜ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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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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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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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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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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