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虽然对方想取我们的性命,但是此时见到他伤成毫无还手的样子,我倒是没有取他性命的打算,或者说在我眼里,我一直就没有想要取他性命的想法,一直都只是为了阻止他为恶而已,又或者说,我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可怜的人。或许,这是因为他的经历和我相似吧?
当然,之所以我会对他所说的陈先生感兴趣,其实更多的原因是,我总感觉他所说的这个陈先生让我有一种熟悉感,至于哪里熟悉我又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他所说的这位陈先生和我爷爷一样,也是姓陈,也是风水先生,家里也曾是大地主,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使得我对这位陈先生充满了好奇,心想他说的陈先生不会就是我爷爷吧?
虽然我也知道这个想法很可笑,毕竟天下姓陈的人不知道多少,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呢?但是,我心里邓不止一次冒出这种念头。
所以,见苗拾不愿意多说,我只得苦笑了一下,说:“你别误会,只是你说的这位陈先生我总感觉像是我认识的一位人,你也知道我也姓陈。”
我这么一说,这回反而换成苗拾一脸的怪异了。他眉头一皱,疑惑道:“你……你不会是想说他会是你的亲人吧?”
“是的,因为我爷爷以前家中就是大地主,而且在他年轻时也的确出来走了江湖。”我点点头,看着他。
苗拾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不久之后,他便突然说了几个字:“陈国栋,我的师父叫陈国栋!”
一听到“陈国栋”这三个字,我当就时就感觉遭到了雷电一般,整个人都震惊住了,我虽然一早就感觉他所说的陈先生很是有种熟悉感,也有怀疑过会不会就是我爷爷,但是如今真的亲耳听到这个名字从苗拾口中蹦出来,我还是被震惊住了。
我当时就激动了起来,急问道:“你说的陈国栋是不是陈家镇的那个陈国栋?”
他见到我这个样子,顿时他也愣住了,傻傻的点了点头,说:“不……不会真是你的亲人吧?”说到这,他满脸的苦笑。
一见到他点头,我一时之间真是百感交集,有惊讶,惊讶于竟然在这儿还能遇到爷爷的弟子,惊讶这个世界竟然如此之小。同时,我心里也无奈,也伤感,因为我没有想到爷爷竟然有着这样一段刻骨铭心且不为人知的感情经历,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充满着仇恨的可怜之人,竟然会是爷爷的弟子。
我曾一直以为,爷爷一直未娶妻生子,是因为有我这个拖油瓶的原因。我也曾一度问过他为何不像别人家那样找个伴,他却告诉我,不想害了人家。
以前我一直不知道这话的意思,不过如今当我听到苗拾说陈先生就是我爷爷后,我便明白了过来,爷爷一定是认为自己害了苗小米,认为是自己害了苗家人,所以他一直打着光棍,一直不愿意再去找伴,因为他怕再发生像苗小米那样的事情,因为他怕害了对方,或者说害怕得到后又失去。
是的,我很了解这种得到后又失去的感觉,这是一种多么痛苦的滋味。正如我和苗拾一样,从无家可归,到有人收留有了家的温暖,可是最后这刚刚得到的幸福却又被人无情的夺走了。这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到的。
突然之间,我觉得爷爷好可怜,突然之间,我觉得爷爷其实和我一样,都是过着孤苦零丁的日子,都是那样的无依无靠。虽然他有过大地主的家产,但是却被运动整成了一无所有;虽然他有过即将娶进门的妻子,可是却无法在一起;虽然他有一个弟子,却没有跟随左右;虽然他有一个孙子,但却一个在外漂泊,一个关在牢中,生生分离……
我长叹了一口气,收回目光,只见眼前的苗拾还在望着我,显然是等着我的答案。我告诉他,陈家镇的陈国栋就是我爷爷。
我说这话的时候,如今我都记不起来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了。但是绝不会是那种他乡遇亲人的那种惊喜与高兴,相反,更多的是一种感伤。
我看了一眼苗拾,对方明显一惊,随后苦笑了一下:“幸亏你没事。”
虽然平淡的一句话,但我却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他是在庆幸刚才我没有死在养尸的手里,否则他会过不了内心的那一关。是啊,亲手将师父的孙子杀了,只要他还念一点旧情,都会自责的。
他苦笑,我也叹气苦笑,原本两个亲人相见,应当抱在一起痛苦的场面是不可能在我们之间发生的。我们只能感叹世事弄人,竟然让两个原本这么亲的人生死相斗。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终于是先开口了,他问我:“师父如今还好吗?”
我摇了摇头,一提起爷爷,我心里又莫名的涌起了浓浓的伤感,也涌起了浓浓的思念。我将爷爷的事情跟苗拾讲了一遍,最后告诉他,如今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究竟还在不在大牢中,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苗拾听完我爷爷的遭遇后,又是震惊又是伤感,直叹为什么会是这样。
看得出来,虽然他与爷爷只不过相处过三年,虽然他们几十年未曾再见过,但是,他们之间的那份师徒情谊却还在,并不比别的师徒情份薄。
讲起爷爷,我心里也非常的难过,心里发着誓,这次回去后我一定要回家,一定要去把爷爷给找回来。他受了一辈子的苦,孤苦零仃的过了一辈子,我绝不能让他的晚年还是如此。
我缓缓抬头对他说:“你是爷爷的弟子,那我应该叫你叔了。要不这样吧,这苗家村也不适合住了,你跟我一起回去找爷爷吧?他如果能再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哪知道苗拾听完这话,虽然脸上满是向往之色,但是随后却慢慢的冷淡了下去,他对我说:“不了,你走吧!”
听到这话,不知为何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些失落,或许是因为我心里真的希望他能跟我回去找爷爷吧,或许我也想让爷爷能在晚年与自己的弟子重逢吧。所以,如今听到他不愿意跟我回去,心里不免就有了一些失落。
可是,我还是不太死心,我说:“苗家村已经没有人了,你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如果你不愿和我一起回去陈家镇,要不你就去我的店铺里吧?”
是的,如果他愿意,我甚至愿意将店铺给他,只要他放下心中仇恨不再害人就行。
也许有人问会我,为什么你突然之间会对他这么好。是啊,就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多年以后我回想起这事,我才明白,或许当初是因为我觉得他和我一样的命运,或许是当初的我觉得自己孤独零仃无依无靠,所以在突然间发现这世上竟然还有着一位亲人时,不免就想找回有亲人的感觉吧。
只不过他依旧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谢谢你的一番好意,造化弄人,今生我注意与你无缘。你还是快走吧,走吧!”
见他执意不愿和我一起,我只得叹了口气,然后作了个揖,转身朝另一边坐在地上的杨权走去。
可是这时,身后的苗拾却突然说:“你回去,杨家的人留下!”
一听这话,我心整个一颤,这时的我开始害怕了起来,很怕很怕,我就这样愣愣地站在了那儿,心乱,且心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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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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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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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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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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