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司曜的眼神越来越绝望,他何曾不是在自取其辱,心越来越沉,沉入湖底,跌入无边的冰窟。
“是。”
掷地有声的一句,将年司曜拉回现实,简单的一个字让他万劫不复。
“我不配你的喜欢。”苏熙直视着年司曜,事已至此,她只能断了年司曜所有的念头。
“你骗我。”年司曜无法接受,傅越泽凭什么将苏熙从他身边夺走。
雪白的贝齿紧咬着下唇,苏熙觉着嗓子里好似卡了什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她的眼睛没了焦距,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与她有很大的关系,她的人生还真是失败。
得不到任何回应,年司曜只觉得通体冰凉,在苏熙的眼神中浮沉。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味道,痛苦是可以共鸣的,爱情真是一种奢望。
“我们离婚吧!”苏熙下定了决心,拖拖拉拉对谁都不好。
年司曜看了看苏熙,他“置若罔闻”的从苏熙身边走开,好似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去上班,快迟到了。”再平常不过的语气。
女人狠下心来是十分绝情的,与苏熙继续争论下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苏熙望向年司曜的背影,想喊住他,却又不忍心,她是不是太过分了。她黑眸幽深,如一潭河水,浅浅的凉。
既然决定拎清关系,苏熙就不会做出任何让步,她不要再将年司曜当做一个幌子,她欠年司曜太多,再这样下去,她拿什么还?
如何让一个男人对你心死?谁也不能给出标准答案。
“妈妈。”苏熙听到有人在楼上喊她。
“轩轩。”苏熙转过身来,柔柔的看向苏梓轩。
苏梓轩已经醒来,而年星辰还在熟睡,他独自一人走出卧室,他想快一点看到苏熙。
因为看见儿子,苏熙软绵绵的身体一下子有了力量,就连脑袋都不复之前的昏沉。
苏梓轩迈着腿,轻快地从楼梯上下来,苏熙颇为担心的对其说道:“慢点,别跑得那么快。”她害怕孩子受到半点伤害。
苏梓轩欢快的来到她身边,还没有碰到她衣角,她就像避开瘟疫一样赶忙避开苏梓轩。
苏梓轩惊诧的看向苏熙,随后眼里生出一股委屈,“妈妈是不是嫌弃我了”。
“妈妈感冒还没好,你不要离我太近,会传染的。”小孩子免疫力可比不上大人,苏熙时刻谨记与儿女保持安全距离。m.xiumb.com
“不会的。”苏梓轩转悲为喜,只要苏熙不讨厌他就好。
“咳咳。”苏熙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样子。
“妈妈,你要不要紧?”苏梓轩关切的问道。
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妹妹呢?”苏熙试图将话题转到别个上面,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休养几天就好了。
“还没睡醒了。”苏梓轩已经渐渐显露男子汉气概,每每与他人聊起年星辰,眼里不自觉的流露出宠溺。
眼皮好重,昏昏沉沉,苏熙已经无法正常与苏梓轩聊天,她需要重新躺回床上。
感冒发烧这种无法治愈的病,每隔一段时间就来骚扰苏熙,这一次来的尤为严重。
察觉到苏熙的异状,苏梓轩关心的问道:“妈妈,你没事吧!”
“嗯?”苏熙迷迷糊糊的回道,眼睛都眯了起来,“起来太早,好困,我先回房了。”苏熙不雅的打了个哈欠。
貌似今天的苏熙有些不同,苏梓轩若有所思的看向苏熙的背影,隐隐透着一股虚弱的气息。
身着睡衣的苏熙,倒床便睡,整个人娇弱无力,生病的滋味真不好受。
之前年司曜想要找医生上门为苏熙瞧病,但被她一口拒绝,她一向比较抗拒医生。
一整天的时间就在苏熙晕头转脑的昏睡中悄然消逝,感冒药对她来说就是昏睡药。
夜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饿着肚子从噩梦中醒来,苏熙茫然无措,这个时间点哪里有吃的。她微微的叹了口气,随后又重新投入温暖的大床,闭上眼自我催眠。
过了好久,苏熙颓败的从床上起身,空着肚子根本没法安心睡眠。她甩了甩脑袋,睡过头比一夜未睡还要难受。
厨房,她的脑袋中冒出两个字,决定自己去厨房弄点吃的。
拉开门,苏熙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外面黑洞洞,摸索着打开了灯。
蹑手蹑脚的下楼,定睛看去,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这让苏熙吓了一跳。
“熙熙。”
年司曜温柔的嗓音传来,苏熙平复自己受惊的心情,她怯生生的看向年司曜,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过来。”年司曜对着苏熙招招手,示意她到他身边来。
苏熙思索了片刻,听话的走了过去,还是不要惹怒年司曜。他阴晴不定的样子,让苏熙吃不准,今天对年司曜的确有些过分。
“坐下。”年司曜如同发号施令的上位者,冷冰冰的说道。
只能听从他的指令,苏熙无奈的坐在年司曜身旁,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苏熙刚坐下,年司曜便站了起来,苏熙不解的看向年司曜,有一种被嫌弃了的感觉。
“厨房熬着蔬菜粥,我去端来。”说到最后,苏熙听到一声细微的哀叹。
苏熙端坐在沙发上,她暂时还处于迷糊状态,睡过头要比感冒发烧更折磨人。
穿着睡衣的年司曜依旧俊美,裤脚微微卷起,尽管在寒冬他依然坚持露出脚踝。上衣敞开两颗扣子,随意自然的状态,带着些许慵懒。
这个时候,苏熙不自然的想起了傅越泽,比年司曜还要俊美几分的男人。她想起他微微卷起的衣袖,还有烫的笔直的衬衫,他慵懒的模样简直美艳不可方物。
男人太美,真叫女人羞愧,然而自然界原本就是雄性更美,或许人类开始回溯本源。
“饿了吧!”年司曜的语气带着一丝心疼。
苏熙几欲开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略略失去血色的唇,看上去让人格外心疼。
“凉一凉就能吃了。”年司曜搅动着蔬菜粥,想快速为其降温。
“你……”
苏熙刚一开口,就被年司曜制止了,“嘘!”他浅笑着,眼里带着一丝请求。
“今夜,我们是最平凡的一对夫妻。”和苏熙结婚后,他们从未有一天有一夜是以单纯夫妻身份相处。
“好。”苏熙头痛欲裂,想要拒绝说出口却是同意。
爱情是一种奇怪的东西,爱情和时间有染,却又不仅仅被时间左右。
年少时,苏熙与年司曜青梅竹马,相亲相爱。年长时,两人以为从此相伴一生,谁知命运多舛,偏要拆散这一对璧人。
爱情被时间冲刷,被时间洗涤,如今他们的相爱已经变成年司曜的单恋。说来也不过是“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悲叹,不再爱所以才会残忍。
“熙熙,可以吃了。”年司曜将温热的蔬菜粥推到苏熙跟前。
原本的饥饿感早就烟消云散了,苏熙为难的看向蔬菜粥,她突然没有胃口了。
“饿了一天,再不吃饭,低血糖会犯的。”年司曜温润的声音,在苏熙心里荡起一丝涟漪。
低血糖,原来年司曜也知道,苏熙不知道年司曜到底知道她多少事情。一直以来年司曜表现得极其冷静,冷静的让苏熙以为他不会失控,这些年她的确太过忽略年司曜了。
明明是最亲密的身份,两个人却隔着一个天涯,咫尺天涯也不过如此。
“嗯。”千言万语化成最简单的一个字。
大厅里安静的只有苏熙吃粥的声音,她拥有良好的教养,满条斯文的用餐,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幅精美的画卷。
夜里灯光下,苏熙温柔的眉眼,年司曜细细欣赏,怎么看都不够,她在每一个阶段都有不同的美。爱着这样优秀美丽的女人,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却又极其磨人,一颗心为她七上八下。
忽地苏熙抬起头,与年司曜的眼神不期而遇,当年有多少次抬头是怦然心动,如今两人眼里更多的是尴尬。
年司曜还来不及掩去眼里的情愫,苏熙微微低头,不敢直视年司曜那双多情的眼。
“对不起。”苏熙停下了手上动作,贝齿紧咬下唇,她越来越没有勇气面对年司曜。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年司曜嘴角勾起淡笑,他真的不喜欢苏熙说对不起或是谢谢,那是刻意的疏远。
“我饱了。”苏熙放下手中的碗筷,她准备上楼。
一双眼仿佛将苏熙看的通透,年司曜依旧保持着淡笑,他看向苏熙说道:“再多陪我一会。”再多一会就够了,他不贪心。
“好。”仿佛年司曜提出任何要求,她今夜都会答应。
静静地陪伴就够了,两个人相视无言,在彼此眼眸印出对方模样。依旧年轻的容颜,风华正茂的年纪,在彼此身上有相同的沧桑。
“不早了,上去歇息吧!”年司曜打破了这种宁静局面。
“哦。”苏熙身上还残存着些许迷糊。
年司曜眼神柔和的看向苏熙的背影,目送她上楼,直到苏熙突然停住了脚步,打破了这种静谧美好的气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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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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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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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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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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