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煜华半坐着,将她拥入了怀里。
但慕容久久却因为情绪的连续过激,额头的位置,忽然再次传来那种炽烈的灼烫,令她浑身如入火窟,不可抑制般,冲口便是一口鲜血,喷在了百里煜华的胸前。
人也开始渐渐虚弱委顿了下来。
但是没有人看到的是,凤无殇袖中隐着的一枚玉佩,真散发出妖治的红光,他的眼底,亦有一抹痛色,一闪而过。
“凤家主当真不应吗?”
凤无殇就这样这样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这对看似悲惨的男女,他笑的冰冷而讽刺,“本家主只觉的作呕。”
百里煜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将已经意识模糊的慕容久久,重新抱入了怀中,开始往回走。
他解不了血咒,无计可施。
就算知道来求凤无殇,也许只是自取其辱,但百里煜华此刻却没有半分懊悔的时间,他只想有多一点的时间,与慕容久久相处。
因为他们的时间可能已经不多了。
他想跟她在说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寒风一如刚才在呜咽。
百里煜华抱着慕容久久开始越走越远。
也不知走了几步,还是十几步,僵立在西岳大军前的凤无殇,终于还是出声了,“站住。”
百里煜华脚步一顿,却并没有立刻回身。
“家主!”
却是揽风满面不甘的急了,他不希望家主去救那个女人,他恨不得那个女人死,却始终无能为力。
凤无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幽幽的道:“把她留下,是死是活,由我决定。”
百里煜华终于转过身来,他眉目低垂,俊美的容颜,在寒风中,美的好似不是真人,但反观凤无殇冷冽的面容。
又何尝不存着一种虚无缥缈的复杂。
“我知道,其实你也不希望她死。”
百里煜华直视着凤无殇。
凤无殇哧声一笑,像是在嘲笑百里煜华的自以为是,又像是小孩子故意用笑,来掩饰他心底,忽然被人揭开的真相。
“先说好,命定血咒,以命相定,以命易命,解开,从来就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生她生,我死,她亦同死,不过我需要一个人的帮忙。”
“慕容七七?”
“是他。”
凤无殇漠然上前,要接过已经昏迷的慕容久久。
百里煜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她送了过去,“记住你的话,你生她生,若你敢欺诈于我,你当知道结果。”
凤无殇不屑的看着他,接过慕容久久,转身而去。
寒风吹拂起他墨色的披风,猎猎鼓动。
似风中一只,高贵的羽雀,那样的孤冷幽寂。
这一刻,天地悠悠,寒风瑟瑟,百里煜华的眼帘视线内,看到的只是个墨黑色的背影,两军依旧还在对垒,但猎猎招展的旗帜。
却已经渐渐变的几不可闻。
“你就这样把她给出去了……”
慕容七七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过来,有些发狠的推了百里煜华一把,“凤无殇是什么人,他恨透了你们,他要是借机报复,虐待我姐怎么办?”
“既然担心,那就跟着去吧。”
百里煜华的表情,漠然的看不出一丝一毫刚才的暖情,这大概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局面,但心中,却还是空落落的。
慕容久久,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
我命令你,活着回来。
慕容七七气恼,只能弃了百里煜华,追上了凤无殇。
……
慕容久久在一片昏昏沉沉中醒转,入眼处,竟是一片熟悉的金丝楠木大床,然后更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畔。
“主母醒了。”
“快,主母醒了。”
慕容久久苍白着面孔,测了测头,就见青颜带着其他两名婢女,沉香和沉月,快步走了进来,一阵嘘寒问暖。
“主母,你感觉怎么样?”
“您已经整整昏迷两日了……”
“主母您口渴吗?”
舔了舔自己干涩才唇角,慕容久久艰难的点了点头,然后立刻就被众人从床上给扶了起来,一杯温温的茶水,被送到嘴边。
嗓子立刻舒服了很多。
“主母,那日秋山,您被贼子劫了去,真是担心死奴婢了,幸亏家主还是把您给救回来了,”沉月沉香,有些喋喋不休,又是担心又是后怕。
慕容久久抬眸看了看外面的装饰,便知道自己此刻在凤家的栖霞堂。
栖霞堂,好熟悉,又好陌生的名字。
听着耳边几个奴婢关切的说话声,这刚才醒来,脑子还有些昏沉的慕容久久,很容易产生一种视觉混乱的现象。
仿佛,她还在凤家,与凤无殇做夫妻,脑子里什么都不记得,只一味的喜欢坐在门口的位置,等着凤无殇来看她。
一切都没有变。
自秋山离开后,与百里煜华重逢相处的日子,反倒更像是一场梦。
这样想着,她下意识的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几个丫鬟也像是明白她的用意,她们似乎并不知道她跟凤无殇这段时间的恩恩怨怨。
只以为她还是过去的那个主母,将她小心翼翼的扶到了门口的位置。
沉香还掩嘴偷笑道:“主母正是惦记家主啊,才刚一醒来,就急着来此等家主了,放心吧,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家主应该很快便到。”
慕容久久也懒得去纠正。
想起当日百里煜华为了她,在阵前跪求凤无殇的画面,她只觉的阵阵难受,在强烈的视觉现象,也将她拉回到了现实。
她此刻身在凤家,难道是凤无殇答应救她了?
怎么可能,他该是恨极了她的。
正如此想着,就听到栖霞堂前,已经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慕容久久歪头看去,就见门前已经干枯的大树枝桠下。
冬日午后的阳光,斑斓的洒在他墨色的身影上,俊美如铸,如翩翩而来的佳公子。
也正望着她。
一个,目光浅淡的几乎看不出颜色,无波无澜。
一个,目光黑的仿佛一口枯井,深幽的看不到尽头。xǐυmь.℃òm
沉香沉月并不知道情况,只一味掩嘴笑道:“拜见家主,主母一醒来就想念您了,执意要坐在门口等您。”
她说过要等他的吗?
慕容久久皱了皱眉。
凤无殇却好似没有听到,依旧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仿佛要看破她的所有伪装,看破她胸中的心脏,看破她惯于欺骗的灵魂。
还是青颜似乎看出了今日,家主与主母之间的端倪,带着沉香沉月,便矮身退了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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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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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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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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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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