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煜华轻轻的一挥衣袖,外面那些被挟持的帝师一脉弟子,马上就被放了,但因为在寒风中呆的太久,一个个都发着抖滩在了地上。
“望二位帝师言而有信。”
“也望夜城主不要在胡作非为。”
丢下寝殿内的一堆烂摊子,百里煜华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外面的墨衣骑也随着他,如潮水般缓缓退去,而这个过程中,恐怕也唯有南宫晔一人,还不知道,他的命运已经在这些上位者的三言两语间,定了下来。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南宫无月有些不甘的道:“大哥,这小子实在放肆至极,如果我们现在杀他一个回马枪……”
“休要胡言。”
南宫无心看了南宫无月一眼,警告道:“那样只会让京城血流成河,再说,我们与夜城毕竟没有死仇,为何要拼个你死我活?让旁人看了笑话,若依你所言,杀个回马枪固然痛快,却是后患无穷,倒不如先试着与那个夜城主好好相处。”xiumb.com
“哼,”南宫无月则依旧有些不甘。
外面的寒风,依旧再吹,似乎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远方宫灯,飘飘摇摇,如暗夜里细碎的流萤。
另一面,百里煜华一离开寝殿,就霍然回身,迎着头顶狂烈的寒风,紫袍猎猎而动,华丽的丝质,如莲花瓣,自他的腰间翻转飞舞,却又被一条玉带紧紧束着。
一只戏水鸳鸯的锦囊,带着上面的玉穗子,也跟着上下浮动。
他一双精伦的凤眸,冷冷的凝视着,如拖死狗般,一路在雪地里拖出一条痕迹的南宫缘,问:“现在可以说了吧,当年为何伏击我父亲?”
之前他一直以为,害他父亲的是篮王的背后之人,但如今看来,南宫缘这些年虽藏的深,但似乎也并没有那样深不可测。
南宫缘被拖的无比狼狈,在不负刚才初见的摸样,他艰难的吐出了一口血沫子,缓声道:“我告诉你,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南宫缘没有抓住这次机会,没有预料到帝师一脉会插手,也没有料到百里煜华的这般手段,才会落得如此一败涂地的下场。
他已经生无可恋了。
百里煜华立身在雪地里,漠然的望着南宫缘,如上位者一般,淡淡道:“本世子可以让你死的体面一点。”
“也罢。”
南宫缘似乎也释怀了,艰难的咳嗽了一声后,缓声道:“当年的确是我伏击的你父亲,一则是因为他发现了我的存在,二则,当时有人要帮我……杀他。”
“谁?”
百里煜华漠然的眸光,猛的一凝。
南宫缘低声道:“不知道,但我知道,当时那个人特别善于用毒,他的脖子上,盘着一条剧毒无比的毒蛇……”
“养蛇,从来是西岳人的把戏,”百里煜华喃喃一语,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其实他早该想到。
而南宫缘心中又何尝没有答案。
当年的夜城,越做越大,势力几乎遍及川南,而川南历来都是冬月,明璃,西岳,三国的天然屏障,若是有人讲此屏障掌握。
第一个触及到利益的,便是四大家族。
其他的三大家族,或许没有这样的气魄与能力,但是背靠西岳的凤家,却是有的。
从上次他们插手玉顶山的事情,就不难知道,他们插手川南事情,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仿佛已经失去了言语的欲望,百里煜华转身就走,而且脚步微快,转眼便离开了那个地方,出了皇宫,径直的他就回到了连亲王府。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一般,越是靠近就越是急切。
今夜经历了明璃内部大变,皇储更替,较量帝师等大事,可似乎都及不上他此刻的浮动的心绪,与胸中微微跳动的心脏。
直到,他终于走到,几日前,与慕容久久新婚的婚房。
院中一片漆黑,原本是有人掌了灯的,但因为夜里的风太大了,将灯吹落,才会显得几分萧条,屋内也静悄悄的,一切都如他离开时的摸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在了。
明明这一路走的都非常急切,但当真的站在门口的时候,百里煜华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不动了,只得一步一步的靠近。
然后伸手推开了门扉。
随手拿起一只灯盏,以内力逼迫燃烧,屋内瞬间亮了。
果然,与他离去前一模一样,妆台铜镜,鸳鸯对枕,锦榻如霞,不远处的几案上,还平铺着一块半开的软锦布料。
走前,似乎她说过,还要学着给他亲手裁一件新衣,可如今,锦袍仅裁了一半,尺子还在哪里放着,但人却已经离开了。
百里煜华俊美的面容,一瞬间在灯火的摇曳下,显得忽明忽暗,也仿佛正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令他精伦的凤眸,氤氲起一片看不清的雾色,一眨不眨的盯着床头上挂着的另一个合欢妙树的锦囊。
然后缓慢的伸出手,将之我入掌心,但入手如是一片空气的冰凉。
他们不过成亲才七日……
忽然间很想念慕容久久,想念她昔日的一瞥一笑,想念她总是坐在妆台前画眉的摸样,想念她与他滚落床榻时的欢愉,想念她那比之丝绸还要细软的肌肤,想念……
百里煜华忽然掐灭了手中的灯盏,倾长的身影在黑暗中深深吸了口气,静立的笔直身影,毫无预兆的霍然转身离开。
如今她还没有过夜城,如果拦住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
而就在百里煜华不管不顾的冲到院子里的时候,门外冷风一激,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百里世子,你后悔了?”
百里煜华闻言身子一僵。
抬眸,国师韩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精致清冷的面容,有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加之一身本就古板的服侍,让这个少年,终于有了一丝国师的威严。
莫名的让人信服。
百里煜华有些怔愣的看着他,不管不顾要离开的身影,竟是奇异般顿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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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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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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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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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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