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叶老远便听到院子里传来的笑声,可一进来,只见秦毓质一人独坐在墙头上,这个女子,虽不是极美的那种。
但她时常坐在墙头上远眺的样子,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孤高之感。
闻言。
秦毓质回眸望来,笑道:“阿久出去了,好笑的事也笑过了,花公子只管到街上打听打听便知道。”
花千叶挑眉,走到墙根处,问:“我发现你很喜欢坐在墙头上?”
“因为坐的高看得远。”
“哦?”
花千叶闻言一笑,戏谑之心渐起,也一下飞上了墙头,与秦毓质并肩而坐,却发现这墙头也不是很高,望的也不是很远。
但风吹过,却尤为的凉爽。
“花千叶,你身上的红衣,是火烈缎吗?”
谁知秦毓质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花千叶似懂非懂的摇头,“不,是云霞缎。”
“云霞缎?云霞缎虽贵气,但太过柔软,适合英雄冢温柔乡,世间红衣,唯有火烈缎,飞扬起来,热烈如火,若在绣上一朵牡丹,那便是要是艳烈天下的……”
望着手边香软的红衣,秦毓质神思怔怔的喃喃低语。
她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学某个人的口吻,学某个人说过的话。
花千叶俊美风流的面孔,亦是微微一愣,但随即很快笑了起来,“秦郡主可是想家了?听说秦王府三公子,便是一身炽烈如火的火烈缎,沙场上尤为骁勇,被敌军称之为万军一点红。”
“是啊,我三哥特别骁勇,笑起来的样子,也如那火烈段一样的飞扬热情,”秦毓质忽然一笑,但却笑不达眼底。
反而带着某种凄然。
她回头望着脚下的院子,道:“小时候,我时常闹脾气,一闹起来,便坐在这墙头上不下去,每次我父兄都要绞尽脑汁的想法子,但唯有我三哥能编着笑话把我哄下去。”
花千叶挑眉。ωωω.χΙυΜЬ.Cǒm
又听秦毓质幽幽继续道:“世人皆知秦王府万军之中有个一点红,但少有人知,他在三年前,就沙场阵亡了。”
花千叶闻言面色微变,一时怔然出神,因为他并不善于宽解旁人,只能不离开,这样与她一并坐着。
……
慕容府外。
慕容久久刚随阿星出来,谁知长街上忽然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常乐郡主留步……”
驻足回眸望去,来人她认识,竟是楚稀玉身边的护卫墨竹,显然他受伤不轻,脸上还沾着血迹,脚不沾地的就下了马。
“常乐郡主,我家世子在城外遭到敌袭,中了毒箭,此刻性命刻不容缓,请您快赶去救人吧。”
墨竹单膝跪地便道。
慕容久久神色一动。
阿星却是变了脸色,提醒道:“郡主,主子在府中等您,”说不定这次两人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就好了呢。
每次主子生气,郡主三言两句就能把他降服了,这次应该也差不多,所以阿星打心眼里不愿放慕容久久走,尤其还是去救楚稀玉。
“郡主,您若不去,属下不好交代,您就当可怜可怜属下吧,您若不去,主子还不打断我的腿,”阿星见慕容久久望着墨竹的眼神,表情都快哭了。
却遭来了慕容久久一声冷笑。
“让你家主子等几日便是,欲求不满不是还有尊未婚妻在那戳着呢嘛,”不想宫雪漫还好,一想起慕容久久更是火大。
但不管怎么样,人家才是正牌的未婚妻,自己算什么,莫名的,她心里越发堵的厉害。
然后毫不犹豫的就迎上了墨竹,问:“你家世子在哪?”
墨竹飞快的道:“我们是在城外断岩岗下遇的敌袭。”
“带路。”
不由分说,让府中管事拉过一匹快马,二人就飞快的奔出了城。
“郡主……”
任凭阿星怎么喊也喊不住,他纠结在三,还是决定先回去报信去吧,那个楚稀玉不是什么好人,谁知道会不会给郡主灌什么迷糊汤。
想着,他扭身就往公主府赶。
另一面,几乎半柱香的功夫,慕容久久就随墨竹出了城门,朝着断岩岗的方向而去,风吹过,老远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气。
断岩岗。
顾名思义,这里有一座巨大的山岩,但却不知什么原因,从中断去,而断去的一半,就横在周围。
长年累月,上面满布青藤杂草。
光滑冷硬的石壁下,此刻正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几具尸体,血色点燃了芳草,楚稀玉就半坐在那芳草之上。
他今日没有穿一贯的白衣,而是一席黑衣,黑金暗纹的衣衫,令这本就俊秀无双的男子,平白少了一分淡然,多了几许锋利。
锋利的像一把出鞘的宝刃。
不管他昔日外在表现多么的芝兰玉树,清贵灼华,但慕容久久就是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楚稀玉。
匆匆下马,踏过脚下遍地的尸骸,居高临下的看着略有些狼狈的楚稀玉,想起之前墨竹夸张的描述。
她皱眉问:“你没中毒?”
也没受伤。
“京中风云已起,我怎敢受伤,”楚稀玉音色幽幽,彷如带着无限的疲乏,缓缓抬头,清润的目光望着她又道。
“阿久,我是骗你来的,你生气吗?”
慕容久久闻言一愣,但随即笑开到了唇畔,摇头,“我为何要生气,只要你有事让我来,我就来。”
她欠过他不只一条命,无论什么原因,他让她来,她便会来,如此而已。
但楚稀玉望着她坦然的目光,却复杂的笑了一下。
一瞬间,仿佛藏于心底的话,终于想要说出口,但一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沉吟片刻,才道。
“阿久,我知道今日百里煜华找你是为了什么,你究竟是拒绝不了他,还是不想拒绝呢?”
慕容久久眉峰一动,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说点别的吧。”
但今日的楚稀玉,却异常的强硬,他紧紧的盯着她,道:“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想嫁给他,还是不想嫁给他?若你想嫁,今日的话就当我从未开过口,若你不想嫁,不愿与他……那你欠他的,我可以帮你还。”
还不了,拿命也要还。
或许她可以不在乎所谓的清白,但他在乎,他很在乎,若阿久不会嫁给百里煜华,那他绝不希望看到她未婚失洁的下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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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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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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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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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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