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会觉得她有点眼熟,是曾经见过在一些社交场合见过她。但是因为虞三娘是庶女,所以很少和嫡女们的圈子打交道,云轻染一时也没想起来她是谁。
对她有个脸熟的印象,还是因为有人随口说起她是虞显之的庶妹,云轻染才多看了两眼的。
而且这都是两年多以前的事儿了,这两年似乎也很少看见虞三娘出现在交际圈,所以也难怪云轻染会想不起来。
两年前的虞三娘,云轻染印象并不深刻。可是,现在的虞三娘却完全不是两年前那个青涩可爱的小丫头能比。
如今的虞三娘不仅个头拔高,气质稳重,而且一举一动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美动人。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教养吗?一个庶女都能够有这样的气度风姿?
想到虞显之的俊逸秀雅,云轻染的眼神还是忍不住有些黯淡。她曾经费尽心力,想要从云微寒手中抢来虞显之,最终却是一场空。
到了现在,为了保全自己,提高地位,她竟然开始考虑如何抓紧原本只是当做哥哥的康王了。
云轻染恍然发觉,这半年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情,现在回头去想当初对于虞显之那种痴迷不舍、想要让云微寒去死来给她让道的心态,简直犹如隔世。
虞三娘非常自然地和云浅薰手挽着手并肩而行,说起话来。
她言语风趣而又温柔,很快就和云浅薰熟悉了起来。
虞三娘过了年十六岁,云浅薰过了年十四岁,两人序齿之后,姐姐妹妹的叫得十分亲热,竟仿佛是多年不见的亲姐妹一般。
云轻染看着云浅薰好久不见的快乐笑容,心中对于这个偶然碰上的虞三娘也增加了几分好感。
三人在后山随便走了会儿,天色就暗了下来。
想着小道童提醒的山中夜晚有野兽,三人也就一起走了回来。
在虞三娘所住的小院门口道别,云浅薰依依不舍地约了虞三娘明日还一起玩耍,才和云轻染一起回到了她们居住的小院。
一进小院,云浅薰看到灯火通明的正房,脸色就拉了下来。
云轻染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拉着她到自己居住的东厢说话。
丫环们把三清观送来的素斋热了一番,摆在小小的木桌上,请她们用饭。
虽然二人对于三清观的斋饭十分不满,也不能饿着肚子,只好随便吃了几口。
第二天一早,云德邻就带着三个女儿到正殿上香,并和负责做法事的道长做了一些沟通。
三清观专门有一个做法事的大殿,前几日接到云德邻送来的资料,他们早已将裴家三百余口的姓名写在黄纸上,在祭坛上密密麻麻摆了好几圈。
为首的道长披发执剑,脚踏禹步,口中念念有词,在祭台中间舞个不停。
围坐四周的道士们,有的吹竽,有的拍鼓,一个个闭目摇头,十分投入。
云微寒跪在祭台前,心中默默祝祷:裴家众位,你们遭受这般冤屈,终有一日将会洗刷清白。裴家还有血脉留存世间,请你们保佑他一直平安喜乐,安然度过今生悠长的岁月。
裴如兰夫人,我虽然不能算是你的女儿,但是我既然用了你女儿的身体,一定会尽到女儿应尽的义务。我会帮裴家洗刷冤屈,我会为让你的女儿堂堂正正站在所有人面前,再也不会卑微地趴在任何人脚底。
将你气得吐血而亡的王宝珍,已经被锦衣卫抓进了诏狱,估计过得生不如死。
而真正的罪魁祸首,你的夫君云德邻,终究也要落得应有的下场。
希望你在天有灵,能和你的女儿团聚,在另一个世界做一对幸福的母女。
原本不相信世间有灵魂的云微寒,此刻却是虔诚认真地在心中默祷着,希望裴如兰和云微寒这对苦命的母女能够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云轻染和云浅薰也不情不愿地行了大礼,在云微寒身后跪了一个上午。
如果不是云微寒一直直直地跪着,云浅薰差点认为这是云微寒故意要整她们姐妹了。
下午,云微寒继续在祭台前跪拜,云轻染姐妹却不肯再去了。琇書蛧
云德邻也没有勉强她们。他作为裴家的女婿,上午也是行了大礼。不过这次法事,毕竟还是为了裴如兰的忌日而举办的,所以他作为裴如兰的夫君,却也不用像云微寒一样跪上一天。
其实云微寒一个女儿家,也没有必要跪上一天,又不是儿子。
只是因着裴玉京的无私关心,云微寒对于裴家产生了一种归属感。而裴如兰则是这具身体的生母,她尽尽义务更是应当的。
晚上,缓筝烧了热水,用热毛巾给云微寒一点点敷着已经发紫的膝盖,口中还说道:“小姐,孝顺固然是美德,可是总要估计自己的身体才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般不爱惜,损伤了身体也是一种不孝啊。”
云微寒苦笑道:“十几年了,第一次有机会公开给母亲过忌日,我总要尽尽心意。”
李妈妈站在一旁,眼睛红红的说道:“是啊,以前每年正月十五,全府张灯结彩,没有一个人记得这是夫人忌日。只有我和小姐两个人偷偷在院子里给夫人点香祭拜,还不敢让人看到,否则就要被那娼妇责骂。”
她的话语里带了哭音,“哪年元宵节,不是我和小姐两个人抱着哭着睡过去的……”
云微寒坐在凳子上,两只脚被清瑟按着,不能行动,只能向着李妈妈挥手道:“奶娘不要伤感了,如今我们不是好了吗?以后每年我都给母亲做法事,你年年都哭成这个样子可怎么办呢?”
李妈妈揉着眼睛道:“夫人总算不再是孤零零的了,有了亲人的祭祀,她也有个香火。”
小姐如今越来越能干,只是这婚姻大事一直没有一个着落,也不是个事儿啊!李妈妈心中想道。但愿夫人在天有灵,保佑小姐早日找到如意郎君,生几个小公子小小姐,她还能帮着小姐带带孩子呢。
云轻染、云浅薰姐妹却是刚从虞三娘的小院中回来,因为有了知情识趣的虞三娘,两人的山居生活似乎也活泼了起来。
虞三娘问她们为什么在这个元宵佳节的时候来三清观,云浅薰带着抱怨的说了缘故。
虞三娘听到了云微寒的名字,一双修饰得极美的眉毛轻轻地蹙了起来。
云轻染一看她的表情,不由问道:“三娘妹妹,你认识我们这位长姐?”
虞三娘抬起沉静的大眼睛,看了看云轻染姐妹,犹豫了一下说道:“自然,说起来,我也该叫她一声姐姐才对。她不是我母亲认下的干女儿吗?当时我曾经和她打过交道。”
云轻染这才想起来,虞三娘和云微寒还有这一层关系。可是,看她的表情,对于云微寒却仿佛不是那么亲近。
她做出一副同情的样子说道:“妹妹和我姐姐在一起,应当很辛苦吧。她性情古怪,言语乖张,实在是不好相处。”
虞三娘看了看她们姐妹的脸色,最终还是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竟被她在母亲面前说了什么话,将我送到虞家宗庙里整整呆了半年,年前才刚刚从宗庙里出来。”
她柔美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委屈之色:“我自认一心一意地招待她,没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实在是心中委屈。”
听了她的话,云浅薰怒道:“她就是那样古怪嚣张,也不仅是对你一个人。她还不是一样害得我姐姐被送去庵里了吗,幸亏母亲安排得好,很快就把姐姐接了回来,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在庵里受多少罪呢!”
云轻染看着嘴快的妹妹,心中不悦。这个虞三娘毕竟是萍水相逢,她自己说和云微寒有嫌隙,谁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今天在这里说云微寒不好,明天就该向着云微寒或者虞夫人说她们姐妹不好了。
妹妹怎么还是这么一个性子,什么话都跟陌生人说呢?一个姑娘家被送到庵里去,难道是什么好名声吗?
云浅薰回头看见姐姐的脸色,也明白了自己的莽撞,眼神飘忽,不敢看云轻染。
虞三娘一直留意着她们姐妹的表情动作,见状就笑道:“轻染姐姐,浅薰妹妹,你们不要提防我,我这人嘴巴最是严实,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会说,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她自嘲道,“再说了,我被送到家族宗庙关了半年,闭门思过,难道又是什么荣耀不成?”
虞三娘看着云轻染微微一笑:“说起来,难怪我一见到你们俩就觉得投缘,原来都是被她害过的。”
云浅薰这下找到了知音,她点着头道:“你不知道她有多凶残!”她伸出自己的手,让虞三娘看自己的小拇指,“你看,就因为我跟她说话时,用手指了她,她就二话不说,直接撇断了我的这个小拇指。”
虞三娘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怎么会?这也太不讲理了吧?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这么狠毒?”
看着云浅薰和虞三娘同仇敌忾的模样,云轻染的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在三清观遇到这个浑身透着怪异的虞三娘,真的只是一个偶然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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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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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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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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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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