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刚才云浅薰说云微寒“贱人”的话,再想想刚才定南王那一身的杀气,云德邻心中再次确定了,云微寒在定南王心中的地位绝非常人能比。
这样一想,两个女儿被人利用和云浅薰被打晕的遭遇也不是那么让他心堵了。
刚走了没多久的大夫再次回来,给云浅薰把脉施针,说道:“只是些皮外伤,牙齿掉了一颗,舌头磕破了,养上两日就好了。”
开了药方之后,大夫心中摇着头走掉了。到底是谁这么凶残,把一个十几岁的小姐打成这样,他可是不敢问的。这些侯门权贵,关系乱的很。
云德邻不出声追究定南王的责任,云轻染神思恍惚,云浅薰的打也就白挨了。
定南王再次坐在首位,一脸漠然地看着他们继续表演。
云德邻皱着眉头对云轻染道:“将你妹妹带回内院,好好教导管束。这般口无遮拦,哪里是一个官家小姐说话的规矩?下次再对长姐不敬,我定然不会轻饶。”
云轻染不敢多说,叫两个随身侍奉的大丫环进来,将昏昏沉沉的云浅薰扶起来,就行礼告退了。
云德邻看着两个女儿出了门,冷笑着看向安平侯道:“看来侯爷是用惯了的手段,妹妹利用完了,就来利用妹妹的女儿。但凡是和王家沾边的女子,都是用来给侯爷换取利益的吧。”
安平侯摆手道:“云大人可是想多了,两个孩子一片孺慕之情,赶来拜见父亲,怎么在你眼里就成了利用?”
云德邻怒道:“两个闺阁女子,侯爷竟然让她们来到外院见人,这难道就是安平侯府的规矩?如果是这样,本官可是知道当初王氏为何毫无廉耻之心,使用那等下流手段勾引本官了。以后本官的两个女儿,也不劳侯爷和侯爷夫人操心教导了!”
安平侯还想说什么,却被定南王打断了他们两人的争吵:“侯爷,云大人,这种事情你们回头再慢慢争。本王只关心,《松雪图》和其他四幅字画,侯爷什么时候交还云家?”
安平侯支支吾吾了几声,定南王冷笑道:“本王可不是云大人那种好脾气的人,跟你在这里磨牙。惹恼了本王,刀剑无眼,谁也救不得你。”
安平侯很想问一句,本侯和云德邻之间的事,关你什么事?可是,看看已经按着剑柄站起身来的定南王,以及他身后两个同样手按刀柄、双目凶狠的侍卫,他还是没敢问出口。
他吭吭哧哧地说道:“《松雪图》本侯就当是你家的给你也罢,可是其他四幅已经送人,哪里还有什么办法?”
定南王冷笑道:“办法自然是有的。”
他向前一步,目光锋利如刀地看着安平侯:“反正本王已经查出来当初侯爷都送给了谁,明日本王就一家家上门去讨!”
安平侯吓得满头大汗:“王爷,王爷,不可如此!”
他送礼给人家,当然是为了结交对方。不管送礼之后是不是达到了当初的目的,至少也结了点香火缘分。
如果定南王这个杀神打上门去讨要字画,拿出证据说他送的都是贼赃,不但安平侯府名声扫地,对方也跟着丢脸。人家一丢脸,固然是恨定南王粗鲁无礼,但是都惹不起定南王的前提下,自然是把账都记到他安平侯府头上了。
这才是结交不成反成仇了呢。
他现在已经处于低谷时期,哪里还当得起定南王这样给他四面树敌呢!
定南王薄唇一撇道:“怎么?难道侯爷还想着让本王就当那四幅字画不存在?只还一幅《松雪图》就想将这些年的账目一笔勾销?你看本王像开善堂的吗?”
安平侯实在无奈。跟云德邻他还能来回几个回合,可是对上这位,他却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他无奈地说道:“王爷想怎么样,尽管提出要求。”
定南王嗤笑道:“你倒是和你家夫人一样的口吻,难道本王提出的要求,你都能满足?”
安平侯被他这句话勾起了那天耻辱的记忆,眼角都有点红了,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如果定南王再来一个游街,一边游街一边宣扬他和三妹勾结盗窃云家财物的丑事,他真是要去死了。
所幸定南王并不如清河长公主那样恶趣味,他用大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儿道:“想来想去,你安平侯府有的,我定南王府一样都不缺。也罢,你就将《松雪图》还来,然后将其他四幅字画用银子抵了吧。”
安平侯如释重负,连连点头道:“王爷英明,王爷英明。”
定南王斜睨了他一眼道:“四幅字画,算你四十万两。老王,够不够便宜?”他改口称安平侯为“老王”,还一巴掌拍到了他肩头上,将安平侯拍得矮了三寸,暗自呲牙咧嘴。
“四十万?”安平侯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所有家当都加在一起,也就是这个数目。就这还是这么多年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生财有道的结果。
安平侯扭曲着脸,忍着肩膀上的疼痛说道:“王爷,一幅字画也不过是一万两的行情,怎么四张就要四十万?”这也太贵了吧,敲竹杠也没有这个敲法啊。
“那好啊,老王嫌钱多,正好,本王也不想要钱。你只管把那四幅字画拿来给本王就行了,四十万不要了。”定南王无所谓地说道,“但不知老王你什么时候把那四幅字画讨要回来?”
安平侯的脸皱成了一团,这不还是敲竹杠吗?明知道他要不回来那四幅字画,才给他开这么高的价格的吧。
“王爷高抬贵手,通融一二吧。”安平侯心中屈辱之极,上次他被清河长公主拉着游街,昏昏沉沉地受辱也罢,今天却是清醒得很,却也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低头求饶。
定南王背负双手,俯视着安平侯白胖的脸道:“侯爷有那么多钱去养死士,闯御花园杀人,却没有钱来还债?谁信?”
安平侯听他再次提起他派人去御花园行刺的事,脸色更加苍白了。看来定南王对于这件事十分在意,真是为了这件事不停地在找他麻烦。
定南王和宏昌帝到底是甥舅关系,虽然是异姓藩王,居然还是对宏昌帝这么忠诚。难怪宏昌帝一直没有对定南王府采取什么大动作了。
等他将康王送上皇位,一定要让定南王知道知道,惹了他安平侯王恒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安平侯心中发狠,嘴上却只能无奈地说道:“王爷真能开玩笑,安平侯府上上下下加起来,也不过能凑出来十万两银子。还望王爷高抬贵手,给安平侯府上下一条活路。”
“活路?本王还没有带兵踏平安平侯府呢,怎么就没有活路了?”定南王不耐烦地说道,“别跟本王说这么多废话,就是一句话,给钱还是给画?”
安平侯真的要崩溃了,跟这种不讲理拳头还大的人说话真是太累了。
“王爷,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啊!”他简直想抱着定南王的腿哭一嗓子了。
“没钱打欠条!”定南王一锤定音。
安平侯哭丧着脸,看着定南王的表情,再看看三位族老和云德邻,根本找不到一个援兵,只能拿着小厮送来的纸笔,一笔一划地开始写欠条。
尽管他尽力放慢了笔速,可写一张四十万两银子的欠条也用不了多久。
定南王拿着他写好的欠条,仔细检查无误后,满意地交给了身后的侍卫:“以后记得按时来安平侯府讨债。”
侍卫行了个礼,大声应道:“知道了!”
安平侯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让这些杀气腾腾的定南王府侍卫定时上门讨债,他们一家还怎么过活啊?
他眼巴巴地看着定南王,定南王只是对他冷冷说道:“早点把云家的钱和《松雪图》送回去。别让本王再派人来催你,老王。”
说完,定南王再次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扬长而去。
云德邻看着定南王将安平侯吃得死死的,心中暗爽,见状也拱手道:“侯爷,本官就在家中等候侯爷将《松雪图》和十万两银子送回来了。三日为期,过期……呵呵……”
过期之后会如何,安平侯也不想听。
他看着定南王和云德邻的背影,一双白胖的手握得紧紧的,坐在座位上半天没有动一动。
过了好久,三位族老才叹了口气说道:“侯爷,这件事情还是尽早了结为好,否则整个王家都要受到影响。”
安平侯沉着脸道:“本侯心中有数,三位族叔无需担忧。”
安平侯将三位族老送出大门,自己返回书房,打开暗门走入密室之中,看着墙上被碧纱笼笼罩的《松雪图》,心中思绪翻涌。
十几年前的胜利,《松雪图》就是战利品,是他这一生最得意的战利品,象征着他陪衬地位的终结。wWW.ΧìǔΜЬ.CǒΜ
如今,《松雪图》却要再次回到裴家血脉的手中去了,云德邻的大女儿,裴鼎在这个世间唯一的血脉亲人。只是,她一个女孩子,就是再有能耐,能比得过裴鼎吗?这幅画,只不过是在她手中暂存一段时日罢了。
等到那一天到来,《松雪图》就会再次回到他手里,而裴家的血脉将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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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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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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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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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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