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微寒在院子里锻炼了一会儿,云风就带着两个小厮送来了两个盒子。一个盒子里面是二百两银子,说是于妈妈这些年克扣她的月钱;另一个盒子则是一些质地不错的首饰钗环,也是这些年公中打造的。
接下来,针线上的管事妈妈陪着笑脸送来了好几套时新样式的夏装,不停道歉,并且许诺做秋装的时候一定给大小姐多做几套。
整个上午,小院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几乎所有得罪过云微寒、克扣过云微寒的人都用自己的办法补偿她,试图抹平这份恩怨。
昨天晚上云德邻的处置吓坏了这些下人,他们只不过是见风使舵、跟红顶白而已,如今老爷愿意为大小姐出头,自然要第一时间来向大小姐示好。没有人想落得于妈妈那样被杖毙的下场。
李妈妈从最初的惊讶、激动变成了现在的坦然、从容,对每一个人都不卑不亢地应对。
云微寒的情绪却没有太过激动,这些下人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她一直在思考的是,云德邻这样力挺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说他是看在父女之情的份上,云微寒并不太相信。
云微寒虽然只见了云德邻一面,却一眼看出了这个俊美男人眼神中的冷酷和精明。
这种人,是可以把所有他前进道路上的阻碍毫不留情地踢开的。即使是父母妻子,如果阻碍了他的步伐,也会被他无情地抛弃。
云微寒皱着眉头,坐在窗前静静思考。
所知信息太少,无法进行有效的推理,不能得到有用的答案。
如果云德邻是因为虞家的婚约才对自己另眼相看的话,相信他很快就会失望的。
因为,随着皇家别苑仲夏节宴会的结束,虞家退婚的时间就要到了。
到那个时候,他会不会再次翻脸,将这个没有了价值的嫡长女又扔到脑后?
下午,云夫人让白兰带着一位老大夫来给云微寒诊脉开药。老大夫说云微寒气血两虚,需要好好休养。
他开了一个方子,让白兰照单抓药,并且留下了一个小玉盒,让云微寒每天在伤口上抹一次。
当李妈妈满面担忧地问到她的伤口会不会留疤时,老大夫犹豫着说道:“这个,老朽也不能断定。只能说,如果小姐好好休养,按时服药,每天涂抹伤口,很可能不会留疤。”他解释道,“小姐的伤口太长了,老朽无法保证。”
送走了白兰和大夫,李妈妈看着坐在桌子旁若有所思的云微寒,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小姐……”
云微寒抬起头看着她,等她说完。李妈妈犹疑着说道:“这位黄大夫是咱们府最常请的大夫,给夫人看病十几年了……”
看着李妈妈的表情,云微寒明白了她的意思。李妈妈是说,这位黄大夫恐怕是云夫人的人,说不定云夫人通过他的手对自己做些什么呢。
云微寒点头道:“奶娘,你去替我抓药吧。一个简单的补气益血的方子总没有什么好动手脚的地方,至于他留下的药膏,你就帮我放起来吧。每天你随便用一点,别让人起疑心就行。”
至于她的伤口,那位王爷送来的雪肌膏真的很好用,搽上去感觉凉凉的很舒服,只用了一次就让她确定那绝非凡品。
李妈妈脸上浮现出喜色,她生怕小姐不肯听自己的话,一意孤行又上了那个女人的当。看来小姐真的想明白了。
云轻染回来的时候,云微寒并没有去迎接,她的理由是头部受伤、需要养病。小院中浓浓的中药味道也证明了她的说法。
就在云轻染回来的第二天上午,一个大丫环来到了云微寒的小院中。云微寒认得她是云夫人身边的贴身丫环之一。
大丫环非常恭敬地行礼道:“大小姐,前院有客,夫人让您赶快收拾了出去见客。”
云微寒微微抬起头来:“可知道是哪里的客人?”
大丫环躬身回答:“大小姐,奴婢不知。”
云微寒猜测是虞家的人来了。这么快就来了,他们竟是一天也不想拖,想来等这一天应该等了很久了吧。
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她不但要勇敢面对,而且还要应对得漂亮。
云微寒带着微笑款款起身,将头上的布巾拆下:“奶娘,帮我梳个漂亮的发髻吧。”
李妈妈并没有多想,她手脚利落地帮云微寒挽了一个飞仙髻,从刚刚丰满起来的首饰盒里挑了几枝金钗珠花插好。端详了一下,又调整了一下位置,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小姐真是太美了。”
云微寒笑道:“我也这么觉得。”李妈妈不由失笑,觉得小姐的性子活泼了许多。
在李妈妈的帮助下,她挑了一套针线房刚刚送来的夏装穿上,带着两个刚刚拨过来的小丫环向着正院走去。
正院门口的小丫环一见到云微寒,赶忙上前行礼:“见过大小姐。”云微寒微微颔首,从她身边走过。看来那天的立威卓有成效,现在再也没有人敢对她视而不见了。Χiυmъ.cοΜ
两个丫环掀起绣帘,云微寒款步走入正房之中。
今天是休沐日,所以云德邻正好也在家。此时,他正坐在主位上,面带微笑地和虞显之交谈。中年帅哥和青年帅哥凑在一起,很是赏心悦目。
而另一边,虞夫人和云夫人也带着微笑在寒暄,只是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没有笑意。云轻染陪在一侧,脸上的温柔笑容和云夫人如出一辙。
云微寒一进正房,屋里的五个人都抬起头来,眼中都流露出惊艳的神色。
云微寒生得美,但是因为她之前畏畏缩缩的神态和并不合乎自己气质的打扮,往往成为人群中被人忽视的一个。
但此时的云微寒,就如同蒙尘明珠被擦去了表层的尘埃,开始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盘着飞仙髻、穿着鹅黄色绫纱襦裙的云微寒,身形挺拔,腰背笔直,目光清亮,神色从容。这落落大方的姿态配上她清艳绝伦的容颜,让人完全不能相信这是之前那个只会哭泣的女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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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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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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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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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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