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笑了一声,一只手拽起了于妈妈的头发:“狗奴才,想起来我为什么打你了吗?”
于妈妈捂着脸,眼睛中满是怨愤和恨意:“老奴不知道。”
“是吗?看起来还是需要我好好提醒提醒你啊。”云微寒的声音很温柔,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也不停顿,啪啪啪,正反扇了她三个耳光。
于妈妈发出凄厉的叫声,在寂静的夜色里传得老远。
正院中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一时居然一个上去阻拦的人都没有,都眼睁睁地看着云微寒扇于妈妈的耳光。
“云微寒,你在干什么?”随着一声怒斥,云德邻夫妻终于出现在了正房门口。
云微寒就在正房门口殴打于妈妈,这一连串动静,正房里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云德邻越听越怒,云夫人越是温言相劝,他的怒火就越大。
他站在正房门口,看着正院中央揪着于妈妈头发的少女,一时间竟然气得全身发抖。ωωω.χΙυΜЬ.Cǒm
谁家的女儿不是斯文秀气、小步走路、细声说话?哪有一个女孩子如此暴戾,抓着管事妈妈头发来回扇耳光的?
以前,他嫌云微寒生性懦弱、举止畏怯,上不得台面,和她的生母相去太远,根本不想看见她。
可是现在看着这个从容不迫地殴打管事妈妈的女儿,云德邻宁愿她还是一个懦弱怕事的胆小鬼。
云微寒听到这声怒斥,才放开了于妈妈,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蹲身行礼道:“女儿拜见父亲大人,拜见母亲。”听到云微寒称谓的细微区别,云夫人微微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云德邻今年四十岁,正处于男人的黄金时期。当年的俊美探花郎,如今的六卿之一,事业的成功和家庭的美满,让这个男人全身都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他的身材到现在也没有变形,依然是和年轻时候一样挺拔修长。俊朗的五官依然熠熠夺目,三绺长髯更给他增加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气概。
看着这张即使满面怒色依然十分出众的脸,云微寒有点理解现在的云夫人、当初的安平侯府嫡出幼女的选择了。
云德邻看着目光放肆的云微寒,皱着眉头再次问道:“云微寒,你这是干什么?”
云微寒干脆利落地回答道:“讨债。”
“讨债?谁欠你的债?于妈妈欠你的债?”云德邻看了看的于妈妈,再看看满脸怒意的云微寒,疑惑地问。
“没错。”云微寒的回答十分肯定。
她倒要看看,把事情闹大了,这个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一眼嫡长女的渣爹,会是什么态度。
云德邻已经有些明白,他不赞同地看着云微寒:“就算她欠你的债,你也不该在你母亲的院子里如此殴打管事妈妈,这成何体统?”
云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内疚:“老爷,都是妾身没有把微微教导好。这事情不能怪她,她还是个孩子。”
云微寒冷笑道:“女儿饭都吃不上了,还要体统做什么?体统能吃饱肚子吗?”
云德邻沉下了脸,目光冰冷地看向云微寒,长期居于上位的威压散发出来,吓得院子中的下人纷纷跪倒,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站在云德邻身边的云浅薰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挨着云夫人不敢说话。
云微寒却毫无惧色,依然昂着头面不改色地看着云德邻,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任何改变。
云夫人轻轻拢住了云浅薰,温声说道:“老爷不必动怒,不管怎么说,主子惩罚奴才都是天经地义的,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云德邻哼了一声道:“哪有一个姑娘家亲自动手责罚奴才的?这还有一个小姐的样子吗?”
云微寒接口道:“吃的没有小姐样子,住的没有小姐样子,花用也没有小姐样子,如何能将我养出一个小姐样子?”
“放肆!”云德邻大怒,“谁教你顶撞父亲的?”
云微寒冷冷道:“对不起,我有娘生,没爹教,实在是没有办法。”
云德邻怒极:“好,好,你真是长本事了,这是指责我偏心不管你了?”
云德邻的三绺长髯都气得飘了起来,俊朗的面孔都有些扭曲。
眼前的少女和她的生母长得十分相似,同样是容貌清艳、目光清亮,当她看着云德邻的时候,云德邻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当初和裴如兰初次见面的情景。
原来这么多年刻意不去回想,那些关于她的记忆也从未褪色,依然像发生在昨天的事情一样鲜活。
那个在梅林中弹琴的女子,雪白昭君套中露出的一双眼睛波光潋滟,让他猝不及防地栽了进去,再也无法自拔。
所以,当他高中探花之后,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远远无法和她相配,仍然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请了师母前去说合。让他欣喜若狂的是,裴首辅居然答应了他的求亲。
云德邻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当时他还是太年轻,不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
云夫人见势不妙,赶快上前给他轻轻拍着背,温柔地说道:“老爷,孩子们的事情,何必动怒?好好教导就是了。”
云微寒却不给她打岔的机会,她朗声叫道:“奶娘,把我们今天晚上吃的饭菜送上来,让父亲大人好好看看他的嫡长女吃的是什么美食!”
李妈妈拎着食盒站在正院门口,看着小姐大发神威教训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心里又是痛快,又是害怕。
可是后来听到小姐句句顶撞老爷,李妈妈恨不得冲上去捂着她的嘴。夫人已经把小姐看作眼中钉了,如果再惹得老爷厌恶,小姐以后可怎么过下去啊?
就在她焦急不安的时候,忽然听到小姐叫她,李妈妈赶忙收拾情绪,拎着食盒走到云德邻面前。她躬身行礼后,打开食盒。
正院廊下的灯光十分明亮,将食盒中几盘剩菜照得清清楚楚。
烧焦的青菜、粗细不一的土豆丝、看不出内容的混浊汤水、冰冷粗糙的米饭……云德邻的目光一转,就已经看清楚了食盒中的东西。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食盒,没有说话。站在他身边的云夫人却觉得额头上开始冒汗,这死丫头怎么突然来这一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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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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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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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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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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