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不急不缓地前行,吴易望着狭长的江流,不禁有感而发。
交谈结束后,三人统统保持了静谧,玄日自站起就没有坐下,而玄月则丝毫不甘落后地粘上,极度自然的依偎在他身旁,与其共同保持着远眺姿态,不知道是在赏景,还是想着什么心事。
听到有人出声,玄日转过身来,儒雅地笑道:“吴兄弟可是在吟诗?在下自幼爱品读书籍,也算饱读诗书,却并未听闻过如此体裁的诗歌,粗略体会,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哥,他肯定是胡乱拼凑的,我们的碧玉筏怎会是凡品的帆船,而且他吟的那么拗口,根本对不上节奏嘛,真的难听。”
被打破二人世界,玄月可没有什么好脸色。
吴易摸了摸鼻子,被说的多少有点小害羞,嗫嚅道:“我肚子中笔墨欠缺,虽然这段有生搬硬套的嫌疑,不过也很应景啊。”
奇怪,这借口好像在哪里用过!他产生了个这样的既视感。
玄月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罪人,哼哼道“狡辩!”
在她企图再说点打击人的话语时,玄日抚上她的头顶,轻拍了两下,原本如同炸毛猫咪的她,顷刻间温顺下来,嘴中冒出不明的呜咽。
如此强行喂狗粮的行为,而且还是兄妹之间,吴易表示很是看不下去。
可恶,也给我一个这样的妹妹!
玄月的表情愈发享受,眉目都弯成了月牙,不过,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片刻后,她骤然睁开眼来,看向江岸边的密林,皱眉道:“有人过来了,且来者不善。”
玄日将妹妹拉到身后,脸色变得清冷:“他身上有血的味道,是吴兄弟的。”
“追来了?”
吴易瞬间明白过来,带有他血味的人还会有谁?是那马脸男子无疑。
恨意在眼中凝聚,他站起身,朝着两人示意的方向望去,起先看不到人影,几息后,只见一个黑点在树尖上踩踏,一个起落就是十数丈的距离,堪堪几下的功夫,便到近前。
刚一落地,这人喊道:“小子,没想到你命这么大!”语气中不无惊叹。
那日,马脸男子调息完毕,立刻纵身下往深渊,途中,崖壁上狭长的血痕刺人眼球。
到达底部,看着涛涛江水,他心中不由地一突。
难道没死?有这样的心性,日后必成大患!
他虽然觉得太过荒唐,却打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念头四处寻找开来,结果,几条血迹斑斑的碎布到手。
顺着江流而下,他一路上休少行多,期间又拾得不少碎布。
终于,在今日,他看到了这只竹筏,看到了苦寻之人。
玄日上前半步,一甩衣袍,碧玉筏止在江水中,纹丝不动,他随意道:“吴兄弟你有伤在身,是否需要我代为出手?”
吴易缓缓摇头,瞳孔的焦点始终定在马脸男子身上,沉声道:“我自己可以解决。”
“哼,我看你怎么打,等你被打得落花流水了,可不要求我们来帮你哦。”
看着哥哥的好意被拒绝,玄月满脸恼怒,心想‘不识好人心!到时候求过来了,我一定要多等会儿再出手。’
“不会的。”
吴易坚定地回了一句,随后咬牙道:“废物东西,既然我没死,那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谁也保不了你,我说过的。”琇書網
闻言,马脸男子仿佛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伏后仰,他手搭在耳旁,做出夸张的表情:“哈哈,你在讲什么?我只记得你在我手中时的死狗模样。不过,你说这话想必是有点依仗吧,是他们?”止住笑声,指向已然坐下的玄家兄妹,眼中不无警惕。
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不费功夫,但这两人竟看不出深浅,倒是需要注意。
吴易轻蔑道:“别想太多,你的命,我不会交给别人。”
“好!好!好......”
马脸男子连声道好,他虽生性警惕,但如今,自己性命被一个好比蝼蚁的家伙轻言,无法忍受!
能够修炼到炼神境,试问那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
“那你便做好被我活剐的准备吧!”
此话一出,他的气势登时攀升,手中长刀锋芒毕露,刀气纵横,脚下的石块维持不了完好,化为阵阵尘埃,卷入江水中流逝。
“哈哈,哈哈哈......”
吴易仰天大笑,眼角处,两滴泪水落下,抬手抹去,兴许是用的力道大了,右脸那狰狞恐怖的伤口中涌出血水,染红大片,舔舐掉嘴角的腥甜,整个人状若疯魔。
“死后的感觉,你知道吗?”
知道吗,知道吗......
话音被拖得老长,在广阔的江上飘荡,久久不散。
悲愤,绝望,疯狂!
众人心中纷纷感受到这样的情感。
玄日诧异地望了吴易一眼,接着,触及到玄月投过来的询问目光,他摆手表示无妨。
“小子,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马脸男子引刀斜砍而出,刀芒迅捷如虹,掠过江水,分出道丈许的界线。
“不,你要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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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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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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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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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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