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打扮了的李婉儿杏脸桃腮,风姿卓越,比以往美上一个层次,此刻,她正背靠在一根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雕刻石柱上,左顾右盼,待看到吴易走来,眼眸一亮,迎了上去。
她随手把右守卫打发,啧啧道:“不错啊,人靠衣装,如今蛮帅气的么。”
吴易笑道:“你到底是夸我,还是夸你家的衣服呢。”
“一半,一半。”
李婉儿绕着吴易转上一圈,注意到他的发尾。
那丝绢似乎在哪见过?
她一时想不起,便故作严肃道:“你这头上的丝绢虽朴素,但不像男子所用,说,你个淫贼偷到我家中的哪个女子香闺去了?”
“喂!你不要黑我,这是你们家的侍女小柔看我头发散乱,又没有合适的,才送我用的。”吴易翻了翻白眼。xǐυmь.℃òm
“小柔?”
听到这个名字,李婉儿的脸色唰地变了,怒道:“短短时间你便和她扯上关系了?”
“平时当成玩闹就算了,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堪?再说和那个女子有关系也不用你管吧?”
吴易的笑脸消失,黑了下来。
连续两句冷厉的问话惊得李婉儿一抖,内心堵胀难受,有意发火,结果话到嘴边,变得委屈巴巴:“你凶什么凶,人家都是为了你好,那个小柔是我三叔收养的义女,看似柔弱,却善耍些暗地里的手段。”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是怕你吃亏,知道吗?”
说完,少女的眼角有泪光闪烁。
“怎么就哭了!别啊,是我错了还不行?”吴易一看到她哭,头皮顷刻间发麻,他最怕的就是见到女子哭泣。
“哼!”
李婉儿跺脚,扭腰,径直入了大堂。
跟女子打交道实在是累!
吴易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了进去。
大堂内灯火通明,有如白昼,左右两侧各排有五张实木大椅,正前方有三张金木高椅,坐着三位中年男子。
好在路上询问过李婉儿家中的情况,当下也能分辨一二,左手位是吴易认得的李牧,右手位的男子,长须细眼,消瘦至极,应该是她的三叔李晃,居中那人眉眼与李婉儿有八分相似,必是她的父亲,李家家主,李战无疑。
三人气息皆是深沉如海,合在一起,让吴易胸闷难当,气喘不均。
“强者气息能自动收敛,我看李婉儿没有丝毫不适,想来是针对我一人。”
他念头一动,体内星云气旋飞速旋转,灵力遍及全身,抵抗压力。原本他的背在这等情况下略有佝偻,现在挺得笔直,一股傲气油然而发。
武者的不屈怎会轻易妥协?
数息过后,李战鼓起掌来:“好,不愧是宗门骄子,在我等三人的气息压迫下还能不变脸色,当真年少不凡。”
随着他开口,一直笼罩在吴易身上的压力徒然消失,脚下不由一颤,他作势上前一步,与李婉儿并肩,抱拳道:“前辈夸过了。”动作做完,他才发现自己后背湿透,额间冒有豆大的汗珠。
李婉儿这时也看到了他的异样,心头明悟,薄怒道:“爹,你怎么这样!”
“你给我住嘴,这次偷跑出去数日,还没让你吃够苦头?现在还敢来编排为父的不是?”
李战拍案而起,茶水哐当作响,他一手指着李婉儿,身躯微颤,显得怒极。
“爹爹!”
李战的雷霆之怒,李婉儿承受不住,眼眶泪水打转,一时抽泣不止。
李牧站起,拂下他的手:“家主息怒,婉儿也是一片好心,想给你寻件寿礼。”
“没错,家主何必动怒,婉儿还小,不懂事可以理解嘛!”
李晃眯了眯眼,说出的话阴阳怪气。
“平日惯坏你了。”
李战甩袖坐下。
李牧脸上带着几分抱恙:“吴贤侄让你见笑了,家主这次是真的担心坏了,所以才有失仪态。”
吴易知道李家的事不是他一个外人能掺和的,也就笑了笑,不做言语。
“听说你们这次被卷入所谓的半神器之争?”
李晃走下台阶,站在吴易的面前,细长的眸子散发着一股让人不舒适的阴寒。
吴易直了直腰身,不卑不亢地道:“没错!”
“哦?”
这个态度让李晃极其不爽,声音愈冷:“据探子回报,有关的武者皆已死去,为何你能活下来?”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命大吧!”
吴易没了什么好脸色,口上胡诌。
他修为低下,没错!在强者面前像是蝼蚁一般,也没错!可遭人用居高临下的口气问话,叫他还笑脸相迎,他做不到。
如此顶撞,李晃身子气得一抖,咬牙道:“你,很好!”
“三弟,回来。”
李战的表情古井无波,刚才的姿态有几分作秀怕只有他自己能够知道,此刻,他神色淡淡:“我三弟对各种神兵都很好奇,故才多问,你勿要上心。”
“没事!”
吴易心中纵有难受,也不能表达,终究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
“婉儿这次平安归来,还多亏你相助,我李家承了你这个情。”
李战端起案上的瓷杯,想要轻抿一口,却发现茶水被自己震出不少,做势品了品,不动声色地放下。
吴易道:“前辈说重了,我只是做了一些不愧对于心的事。”
“不管怎么说,都是欠了,本应好生招待酬谢,怎奈两日后是我大寿,实在繁忙,便请你在宅邸小住几日,参加寿宴,待此事过后,当重礼谢之。”
李战口气坚决,不容有反对的余地。
“前辈大喜,我怎敢不祝贺,只是我一穷二白,到时拿不出什么好玩意,怕贻笑大方。”
吴易笑容满面,不过眼中毫无笑意。
李战摆了摆手:“某乃贪图外物之人?你好生歇息,到时同喜既好。”
话尽于此,吴易也没什么说的了:“那就只好再次谢过了。”
“多礼了!”
李战随意回了声,吩咐道:“婉儿,你带他下去休息,我和你叔叔们还有话要谈。”
“是。”
李婉儿不知何时已停止哭泣,只是眼眸犹带轻微红肿,惹人怜惜。
吴易同她退下,大堂中的三人交谈开来。
“大哥为何不让我问个明白?”
李晃当先出声。
“我李家家大业大,你以势欺人,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李牧冷哼道。
“可我是为了家族着想啊!要是能得到半神器,说不得可以借此铲除王家,一统涸城。”
李晃脸上焦急,直言不讳。
“吃相太难看了只会起到反作用,那小子在我带进城时便有王家暗卫盯上,若被他们拉拢,一手好棋可要尽毁。”
李牧暗恼,握拳道:“可惜婉儿身在局中,却不知半神器行踪,本依我的脾气,半路已将那不识好歹的臭小子给杀了。”
李战起身缓缓踱步,沉声道:“眼下涸城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再小的因素也不得忽略,当以求稳,再说那少年气度不凡,想来是灵祁宗近年崛起的杰出弟子,我等与其宗有旧,关于半神器的事急之不得。”
“行吧,一切听从大哥的安排。”
“只能先这样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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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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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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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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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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