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草民酒后失言,一切都是草民的过错!
“皇上,草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他一副从容赴死的样子,让皇帝恨不得活剐了他。
一句轻描淡写的酒后失言,就把昨晚那事儿给交代完了?
他可知,卿卿受了多大屈辱!
砰!
皇帝愤怒至极,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乔燔心头一颤。
哪怕明知会被严惩,他也不后悔。
昨晚,温太傅离开后,他多少得了些安慰。
本想着只要今天和皇上解释清楚,皇上就能对他从轻发落。
但,后半夜,小厮紧急敲响他的房门。
有人将那些污秽不堪的手稿送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一封威胁信。
信上说。
要他承认是自己酒后胡言,并非受人胁迫,否则,就将这些以昭阳公主为主角创作的手稿分发至大街小巷,甚至,还有公主不着一缕的画像。
出于对昭阳公主的深情爱意,以及对她的愧疚,乔燔决定——牺牲自己,保全公主声誉。
公主是圣洁不可侵犯的。
他绝不能让那些污秽不堪的词句,脏了公主的形象。
他要誓死维护公主!
是以,此时此刻。
当着皇帝和大理寺众人的面,乔燔自以为做了回救美的英雄,语气铿锵有力,认下他酒后失态的罪行。
皇帝迫切地想要杀了乔燔。
但,国有国法。
仅仅是对公主示爱,算不上滔天死罪。
更何况,乔燔是宛城郡守之子。
宛城的百姓安居乐业,乔燔之父功不可没。
而且,乔燔本人在宛城也是颇负声望。
若是贸然杀了乔燔,势必会引起宛城郡守及百姓的不满。
是以,乔燔暂时斩不得。
皇帝只能按照律例,命人将乔燔杖责一百,丢进囚车游街示众一圈。
这样的刑罚,对于乔燔一个熟读圣贤书的人而言,极具羞辱性。
但,为了昭阳公主,他甘之如饴。
同时,这也是为了赎罪。
昨晚他贪生怕死,才屈从了那歹人的淫威。
他本就有错在先,理应受罚。
咚!
乔燔心甘情愿地接受了皇帝的处置,磕头谢恩。
“谢吾皇隆恩——”
皇帝已经不想再多看乔燔一眼,直接让侍卫将他拖了出去。
而讽刺的是,在他的案桌上,还放着一张快要拟好的赐婚圣旨。
圣旨上,乔燔的名字赫然在列。
如今出了这种事,这婚,肯定是不能赐了。
毕竟,安阳再不济,也是他的血脉,是天启的公主。
……
比起御书房外那凄惨受刑的场面,此时的三尺堂,气氛已经算是非常宁和了。
一大早,贵女们也都听说了昨晚的丑事。
但,入了宫,便不敢再议论这事儿。
慕卿卿到三尺堂时,很多人都控制不住地往她那边看。
宫里的消息一向灵通。
昭阳公主不可能不知道乔燔昨晚向她示爱吧?
乔燔如果只是一个毫无干系的普通人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要和安阳公主定亲的驸马,是昭阳公主的未来妹夫。
也不知,昭阳公主要如何面对安阳公主。
托乔燔的“福”,慕卿卿昨晚做了好几个噩梦。
在其他人面前,她能做的,就是保持乐观向上的心态。
她也确实成功做到了。
她和几个贵女有说有笑,看上去,完全没有受乔燔的影响。
……
“公主,那是什么啊?”有人注意到,昭阳公主今天带了个宫女过来。
那宫女格外小心地端着一个漆盘。
上面用一块布遮挡着,是以,漆盘里装着什么,众人都不得而知。
慕卿卿神秘兮兮地让她们猜。
有人问:“公主,是送给谁的礼物吗?”
慕卿卿摇了摇头,而后又立马点点头。
“算是,也不算是。因为确实是要送人的。”
又有人提议,“公主,给点提示吧,否则也太难猜了。”
慕卿卿笑嘻嘻地扫了她们一眼。
“猜不到吧,那我就大发慈悲地给你们提示喽。是要送给瑾昀哥哥的,你们就大胆地猜。”
贵女们互相看了看。
这算什么提示嘛。
送给温太傅的东西,范围可大了去了。
她们从文房四宝猜到书画古籍,全都被慕卿卿给否了。
后来,有人提到了衣裳。
慕卿卿立马朝那人竖起大拇指。
“接近喽接近喽!就按照这个方向猜!”
她比那些猜题的人还要激动,既想看她们猜不出的着急样儿,又想看她们猜出答案后,那羡慕激动的反应。
范围缩小到衣裳,再加上慕卿卿又额外给了几个提示,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
角落里,有个贵女不确定地说了句。
“是……是喜袍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而后,她们又不约而同地看向昭阳公主。
公主此刻憋着坏笑似的,还在吊她们的胃口。
“公主,真的是喜袍吗?”有人迫不及待地追问。
这时,她们都紧张起来。
就连杨素素也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遮挡严实的漆盘,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琇書蛧
慕卿卿站起身,脸上的表情既兴奋,又害羞。
她两手捂着微微泛红的脸颊,非常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嗯!猜对了,就是喜袍!”
众贵女神色各异,起初的反应,都是沉默。
紧接着,便想炸开了锅似的,全都围到了慕卿卿身边问东问西。
没有人留意到,坐在窗边的少女,正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们那个方向,一言不发,安静得可怕。
哪怕人声嘈杂,慕辞还是能够清楚地辨听出她们每一个人的声音。
“公主,尚衣局已经把大婚的喜服制出来了吗?那大婚的其他事项呢,也都在准备吗?”
“嗯嗯!已经在做了。”慕卿卿毫不心虚地回答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色。
“公主,之前都没听到什么动静,没想到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啊。婚书呢?岭西温家的婚书,定是与众不同的吧?”
慕卿卿只能靠着原书中的内容来答。
她这也算是提前预告了。
“这是自然的了,我之前也听瑾昀哥哥提起过,岭西那边的婚书,不管是布帛还是笔墨用料,都是……”
她说得很起劲,有鼻子有眼,令人信服。
杨素素心里那团嫉妒之火快要抑制不住,当即起身,走出了三尺堂。
慕辞坐在位置上,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骰子,实则,眼底布满毁灭的偏执病态。
喜袍。
婚书。
还真是一应俱全。
所以,温瑾昀在骗她么。
说什么会退婚。
其实早就在偷偷准备大婚了。
少女唇角轻扬,勾起一道讥诮的弧度。
……
慕卿卿心情甚好地吩咐道。
“杏儿,你把喜袍送到瑾昀哥哥的学舍里吧。”
该显摆时显摆,该低调时还得低调。
否则又该遭人妒嫉了。
她把喜袍带到三尺堂,又大肆宣扬他们快要成婚的消息,就是要向那些觊觎瑾昀哥哥的人宣示主权。
免得她们还认不清现实。
一转眼,便到了午膳。
慕辞没有去膳堂,而是不容违抗地命令婢女莲蓉。
“我要一把剪子。”
莲蓉拗不过她,只能照办。
……
学舍内。
温瑾昀刚将午膳拿来,就看到桌上放着个漆盘。
他不知道是谁放在这儿的,便暂时没有动它。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后,他更加没有心思在意那漆盘。
今日的脚步声有些急促。
他以为公主是太饿了,但,看到她气势汹汹地冲进来,而且手里拿着把剪刀时,他就意识到,事情不太妙。
“公主……”
少女目光甚冷,直接越过温瑾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径自朝那件喜袍走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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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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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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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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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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