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昀则上前为其把脉,神色凝重而严肃。
慕辞愣愣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公主,这里交给属下和柳嬷嬷,您先去旁边。”裴护低声提醒着,免得阿月奶奶再次吐血,喷溅到公主身上。
慕辞摇了摇头,不肯离开。
“不要,我要陪着阿月奶奶。”
温瑾昀把完脉,抬眼看向慕辞。
慕辞赶忙问他:“奶奶怎么了?她是生病了吗?”
温瑾昀头一回在她眼中看到这害怕失去的神色。
“没有大碍,能医好。”
一个医者说出这样的话来,能够极大地安抚他人。
慕辞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紧接着,几人合力,将阿月奶奶抬到了床上。
老太太的身子有些虚弱,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她不好意思麻烦他们,更加不想让孙女担心。
“没事儿,老毛病了。
“我年轻的时候就这样。
“阿月是个孝顺的孩子,你们可千万别跟她说,免得她无心干活,想东想西的。”
她看得很开。
阿月已经是安阳公主的人,就该全心全意伺候好公主。
她年纪大了,帮不了阿月,只能尽量不给阿月拖后腿。
慕辞站在床边,顺着她的心思道。
“奶奶,我不和阿月说,但你要好好吃药,我想你长命百岁。”
奶奶是阿月唯一的亲人了。
她没能保住阿月,一定要帮阿月保护好奶奶。
紧接着,她的目光落在温瑾昀身上。
而后,她直接抓起温瑾昀的衣袖,强行将他拽了出去。
楚安见状,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出去。
想了想,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万一安阳公主发怒,拿他撒气呢?
这种情况又不是没发生过。
楚安本以为裴护会跟出去,没想到,他只是抱着剑站在门边,不让公主离开他的视线。
温瑾昀任由慕辞拉着,到了屋外,两人站定,他朝她补了方才的礼。
“公主万福。”
慕辞松开他的袖子,直接质问他。
“是不是你带来的菜有毒!”
温瑾昀俊美的脸上一僵。
“公主,臣并未下毒。”
他郑重其事地否认。
尽管他知晓,安阳公主并非真的怀疑他下毒。
少女凶巴巴地瞪着眼睛,为防止被屋内的人听见,她压低声音指责他。
“就是你带来的菜有问题!
“阿月奶奶就是吃了那些东西,才会突然咳血的。
“她以前从来没有咳血的毛病!”
温瑾昀耐心地听着她这些无端的指责,甚是无奈地点头。
“公主这么说,也不是全无道理。”
慕辞继续揪着他不放。
“你一定把证据都销毁了,就算我现在去查,也查不到任何线索。
“但是,就算找不出证据,你也难逃干系。”
温瑾昀再次点头,煞有其事地回了句。
“是。臣难辞其咎。”
他那双好看的眸,如同打磨过的美玉,闪动着星辰般的光耀。
被他的目光注视着,慕辞甚是不自在。
她沉着脸,怒声斥责。
“你既知道自己难辞其咎,就应该担起责任。”
温瑾昀拱手行礼,“若是臣的责任,臣自当会负起。”
“这本就是你的责任,你得治好阿月奶奶。否则我就报官抓你!”
她紧了紧拳头,想着这么说没气势,又补了句,“抓你去坐牢,把牢底坐穿!”
温瑾昀怔了怔,一本正经地更正她。
“公主,按照天启新律,投毒害人者,至多十五年牢狱。更何况,害人未遂,还可缩短至十年。
“十年时间将牢底坐穿,此乃无稽之谈。”
见安阳公主听得越发不耐烦,他话锋一转。
“臣会治好她,如此,公主可还会报官?”
慕辞只需要他的前半句。
她正要说什么,温瑾昀又开口了。
“公主无需担心,阿月奶奶确实无大碍,只要坚持服药,不出三个月就可痊愈。”
如果只需要喝药,那就用不到温瑾昀。
慕辞目光一凛。
“药方留下,你走。”
温瑾昀似乎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
卸磨杀驴,也得等驴把活做完了。
他这药方还没写,她就想着赶人了?
慕辞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你本就不该来这儿。是你毁约在先。”
温瑾昀语气淡然。
“公主似乎没有与臣约定过什么。抑或是,在公主看来,威胁与约定是一回事?”
少女美目一冷,发出不屑的低笑。
“你是在得寸进尺吗?
“你以为,给阿月奶奶送些吃的,就能让人感激你?
“然后呢,你要做什么?
“借着老人家的感激与信任,套她的话,满足自己的私欲么。
“温太傅,你也太自私了吧
“而且,你根本就不是阿月的朋友,你在撒谎骗人,阿月会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我们都不想和你这种人做朋友……”
她的这些话,乍一听很伤人。xǐυmь.℃òm
但,温瑾昀却像个严格的教书先生,指出她的用词不当。
“得寸进尺是指,得到一寸,还想进一尺。事实上,臣连一寸都未得,如何还能再进一尺?”
看着他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慕辞像只奓毛的猫儿,美目一瞪,似嗔似怒。
“你这就是在得寸进尺!滚!滚出阿月奶奶的家!”
温瑾昀后退了一步,朝她作揖行礼。
“公主,臣已允诺阿月奶奶,今夜会陪她守岁,言必信行必果……”
“守岁?”慕辞越发不高兴了,她杏目圆睁,“不行,你不许留下守岁!”
温瑾昀看了她一眼,并未反驳,也没有听她的话离开这儿,而是折身进了屋子。
屋内的蜡烛还在燃。
阿月奶奶听到脚步声,立即竖起耳朵。
“你们回来啦,没事吧?”
温瑾昀谦逊有礼地对老太太说道。
“老人家且宽心,我们无事。”
说完这话,他又接着道,“府上有事,我们这便告辞了,不能陪老人家守岁,甚觉抱歉。”
楚安一个激灵,多嘴说了句。
“对了,昭阳公……”他差点在老人家面前说漏身份,赶紧改口。
“昭阳姑娘还约了公子守岁呢,这会儿可得往回赶了。”
阿月奶奶赶忙摆手。
“公子可别觉得抱歉,本就是我那孙女劳烦了你们,您快些回府吧,可别让姑娘久等。”
能够相约守岁,这可不是普通关系。
可不能因为她这老太婆,坏了人家公子的姻缘。
除了阿月奶奶,其他人都知道,那位昭阳姑娘,正是昭阳公主。
慕辞不想让温瑾昀留在这儿,更不想让慕卿卿遂心如意。
是以,温瑾昀前脚刚出门,她就低声吩咐裴护。
“去把他们的车轱辘拆了。”
裴护的动作飞快。
楚安刚要驾马车离开,突然,剑光一闪,吓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紧接着,就听到“咔咔”几声响。
楚安怔怔地看着那散架的车轮子,又抬头看向那站在门口、收剑入鞘的裴护。
“你……你削了我们的车轮??!”
裴护冷冷地留下一个背影,没有任何回答,也不说理由。
楚安欲哭无泪,指着裴护冷酷无情的背影,大声嚎叫。
“大人!他他他……他把咱的车轱辘拆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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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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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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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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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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