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牧童指着远处的一座大山,“在那里面,你自己去找吧。”
“你就这么打发我哟。”尤三双手叉腰,瞪起眉毛。
“是你让我说的,我好意告诉你,你还这副形状。”牧童气鼓鼓地歪起脑袋。
尤三还想继续盘问,队长叫唤起来:“尤三,我们走啦!”
尤三不甘心地离开,一边扭头对牧童抱怨,冷不防脚下被一颗石头绊到,跌坐在地。
“哈哈哈……”牧童开怀大笑。
尤三龇牙咧嘴地爬起来,瘸着腿向同伴走去。
队长笑着问道:“怎么样,问到什么了吗?”
尤三伸手一指,“呶,就是那座山,牧童告诉我的。哎呀呀……我的脚……”
队长领着队员们朝大山进发。
阿六多的心里不停地打着问号:“就凭牧童的一句话,就能找见倭寇吗?等找到了,我们疲惫不堪,敌人精力正旺,我们是对手吗?”
走到一条河流边上的时候,阿六多被两头饮水的黄牛吸引住了。
两头黄牛一大一小,大的把嘴伸进河水,抬头摇晃,扬起一溜水珠。
小的眼睛漆黑如墨,把嘴唇在水面轻轻一点就抬起,好奇地遥望远方。
小黄牛的皮毛光滑油亮,在阳光照射下如同一匹黄色的锦缎。
阿六多扭头看到,前面的战友宽厚的脊背,和他腰间的刀鞘一下一下地拍打在胯骨上。
再一转头,就看见另一位战友刚毅的面孔和冷酷的眼神。
耳边是行走间有节奏的脚步声,鼻尖嗅到了烘烘的汗味。
他回忆起从前在武馆跟馆员们在一起的无拘无束,再体味着当下的温暖和亲密。
“战友们,战友们,大伙一定要努力啊……”
他有意探出半截身子,去看尤三。
尤三的腿脚已经利索了,脸颊由于汗液而闪光,有力的摆臂显示出意气风发。
有几个士兵的心里在打着小鼓。
他们觉得眼下的任务难以完成,这比去地里干上一天活还累。
至少地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对付死地总会有办法。
山洞也是死的,可是连位置都无法确定。
还要对付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倭寇,谈何容易。
愁绪悄悄地袭上了脸面,一张张面孔就像从愁河里洗过似的。
过不多久,斩鼠小队抵达了那座山的山脚。
山体遮住了部分阳光,冷风从山的缺口涌来,在耳边盘旋呼啸。
这时候是盲人摸象,他们只能随意拣条小路进山,去寻找那传说中的洞穴。
到了山腰,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为前进的方向甚至目的而怀疑。
队长没有吭声,他想稳定人心,却又想不出什么有说服力的说辞,只好静静地倾听。
到了后来,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令他着实有点恼火,他大声喝道:“别净说些没用的!就是这几座山都翻一遍,也要把山洞找到!”
斩鼠小队不断地寻找,一刻也没有停止戒备,因为倭寇说不定就埋伏在什么地方。
阿六多握刀的手从未松弛过,眼神犀利如刀。
尤三双手握刀,猫腰前进,每走一段就一只手捉刀,抻直了腰杆歇口气。
队长的大刀在刀鞘内,但他的眼耳鼻皆如刀,收割一切可疑的事物。
“队长,我肚子在叫了。”尤三告急。
“什么?肚子叫,你不是带了吃的吗?”
“我是要大便呐。”
“好吧,你快点,我们等你。”
大家分散开来,坐靠在山道上。
尤三提着裤头,箭一样冲进道旁的树林。
虫鸣鸟叫长短不一地从林子里传来,一只老鹰在上空盘旋,似乎在寻找猎物。
尤三依稀看见,树丛间有衣袂闪过,伸手擦擦眼睛,却又不见了。
他闷头憋了一会气,抬头间,又看到一片衣袂在不远处闪过。
“队长,我看见了,我看见倭寇了。”尤三从林子里跑出来。
大家呼啦啦地从歇息的舒适中脱离出来,一个个捉刀在手,眉眼紧张。
尤三说:“有人在林子里呀。”
“人?”队长蹙眉,“什么人?”
“倭寇吧。除了倭寇还有谁?”尤三的底气不高。
“都这时候,你还有心思胡扯。”队长生气地说。
“可我真的看见了呀,说不定是他们的哨兵。”
“走吧,过了山头就下山了,咱们还要翻几座山。”
尤三看到的人,的确是倭寇的哨兵。
斩鼠小队的行迹暴露了,没走多远,他们就遭遇了伏击。
以逸待劳的倭寇冷不丁从山道旁的草丛里蹿出来,挥刀疯狂劈杀。
立刻有两个队员被砍倒,鲜血溅到草叶上,红绿相映。
倭寇怪叫着,无论是发力劈刺,还是近身的腾挪都得心应手。
对这一片地形的了解,宛若他们的指掌。
一个队员被倭寇踹正了胸腹,身体像纸鸢飘飞起来,凄厉的叫声随着身体一起落下了山道旁边的山谷。
队长的小腹被倭刀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染湿了衣衫。
每当他发力扯动伤口,疼痛就像尖刺深入骨髓。
对战的倭寇却穷追猛打,逼得队长步步后退。
山风猎猎,在刀锋切割下发出呜鸣。
上空,大团的云朵遮蔽了太阳。
队员们跟倭寇在人数上持平,双方捉对厮杀。
这片植被葱郁的土地,成为了惨烈的屠戮之场。m.xiumb.com
一个气力衰竭的队员被倭寇的倭刀捅穿了腹部,血水从嘴里喷涌出来。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吼叫着,抱住倭寇滚下了山谷。
一把倭刀劈空而来时,阿六多看清了倭寇嘴角露出的犬牙和阴狠的脸孔。
阿六多举刀招架一下,反手将刀砍进倭寇的身体。
似乎很有弹性,似乎很绵软。
倭寇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阿六多举刀下劈,看见倭寇临死前眼神里的恐惧和绝望——大刀切去倭寇的大半边脑袋,但嘴巴还在动,似乎想说什么,白花花的脑浆像打烂的豆腐。
阿六多也感觉到恐惧,陡然间狂性大发,一鼓作气,又接连砍死了两个倭寇。
阿六多听到了一些叫喊,却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或者是他自己的。
鲜血溅得他满身都是,他舔到嘴边的血的味道,似乎有点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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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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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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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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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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