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易帝骄傲地环视周围,想卫士们给点掌声和彩声。
令他恼怒的是,卫士们都像泥塑一样,不吭不响。
喜易帝于是望向尹知秋,这个他一手提拔的心腹,心说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可是,尹知秋甫一接触到喜易帝的目光,赶紧扭过身子,弯腰咳嗽起来。
喜易帝吁了口气,望向毛翼飞,“狗贼,到你了!”
毛翼飞嘻嘻一笑,“陛下,微臣有个请求。”
“说!”
“此番比试过后,还请您嘴上留情,莫一口一个狗贼的,难听死了。”
毛翼飞身旁的两个卫士颇感滑稽,不禁掩嘴而笑。
喜易帝冷冷地道:“你先保住狗命再说吧。”
毛翼飞走到另一个稻草人前方一百米处,看了看喜易帝射的那个稻草人,扭头道:“陛下,您的成果难以超越呀。”
“哼哼,你现在求饶都没用了。或者你认输,自刎在我面前也干净。”
“我偏要试试!”毛翼飞挽起衣袖,弯弓搭箭,对准了稻草人胸前的白纸。
片刻后,他把弓箭放了下来,摇了摇头。
卫士们暗地里也替毛翼飞捏着一把汗,三箭全中靶心已是难事,但要与皇帝一较高下可不容易了。
最后的裁判只能是皇帝,他既当运动员又要当裁判员,横竖都是他赢。
毛翼飞反反复复地瞄准,放下弓箭,再举起弓箭瞄准。
终于,毛翼飞出手了。
第一箭,正中靶心。
第二箭,羽箭呼啸而去,箭头破开第一箭的箭羽,穿过箭支,然后将第一支箭的箭头挤出了稻草人的后背。
卫士们忍不住拍掌叫好,却在喜易帝愤怒的瞪视下立刻收敛。
毛翼飞又发出了第三箭。
这一箭与第二箭的套路一模一样,最后将第二支箭的箭头挤出了稻草人的后背。
“陛下,我射完了,您验一验吧?”
喜易帝纵声大笑,“毛翼飞,你果然是国士无双。射箭你赢了,可是,今日我必须杀你!卫士!弓箭准备!”
卫士们一齐举起弓箭,将箭头对准了毛翼飞。
毛翼飞吐出了舌头,摆手道:“不要啊陛下,君无戏言,您说话可得算数啊。”
喜易帝仰天长啸,“父皇!孩儿今日要替你了解这桩许久的夙愿啦!”
毛翼飞浑身抖索着,貌似惊恐万状,朝卫士们打拱手,“兄弟们,你们箭下留情啊,我请你们喝酒。”
喜易帝挥臂下令:“放箭!”
“嗖嗖嗖嗖嗖嗖嗖……”卫士们极不情愿地完成这一射。
密密麻麻的羽箭朝毛翼飞涌去,简直就是黑云盖顶一般。
毛翼飞大喊道:“想不到我毛翼飞英雄一世,今日却落得个万箭穿心而死!”
喜易帝哈哈大笑。
卫士们的射击很有讲究,第一排射完,后面的一排拉满弓跟上补射。
之前的卫士再排到队伍后面搭箭,等前排的射完再射。
尹知秋暗暗叹道:“毛元帅,尹某要辜负你的赠金之谊了,可惜呀,可惜。”
尹知秋以为,这么个射法,实在是浪费羽箭了。
皇帝是生怕毛翼飞不死,所以提前布下了这个箭阵。
他设想了毛翼飞挪动或者腾空的情况下,卫士们也必须跟进目标,不停放箭。
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毛翼飞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箭头都往毛翼飞身上招呼过去了,渐渐地把他本人都覆盖了,已经看不到了。
直到箭雨纷飞,覆盖住目标又有一阵了,喜易帝才举起手臂喊道:“停手!”
卫士们这才垂下了拎着弓箭的手臂,有的却抬手拭去了眼角的眼泪。
太惨了,对付一个为登喜立下汗马功劳,战功赫赫的大元帅,竟然布下如此大的箭阵,使用如此残酷的轮射手段。
但是,很快他们就看到,目标没有倒下。
确切地说,毛翼飞被羽箭遮挡住了,虽然站着,但是生死不明。
喜易帝静静地望着那团横七竖八的羽箭,心中腾起了不祥的预感。
片刻之后,那团羽箭哗啦一声,全部掉在了地上。
卫士们又欢呼起来,因为他们看到毛翼飞似乎毫发无损。
毛翼飞摆手制止了呼声,说:“兄弟们!我是看在你们没有伤害我的本意的情况下,才轻轻卸掉了这些羽箭。本来,若两军交战,我将把这些羽箭悉数奉还给敌人!听明白了吗?”
卫士们纷纷噗通跪到地上,尹知秋更是跪地以后朝旁边歪倒,摊开四肢望天。
感恩戴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刚才激烈的场面已经耗去了他的大部分精力。
眼下,他感到了彻底的解脱。
全部的压力转移到了毛翼飞唯一的敌人,喜易帝的身上来了。
喜易帝一面感受着内心深处的绝望,一面被另一股恐惧的感觉攫住了心胸。
“毛……爱卿……咱们,咱们有话好商量……你是我倚仗的臂膀……没有你我什么也办不成……”喜易帝一边支支吾吾地说着好话,一面更是深深地体会到武德帝生前即使那么忌惮毛翼飞,也不敢对他加害的真正原因了。
毛翼飞不是凡人,不可战胜啊!
毛翼飞“嘎啦嘎啦”地踩着地上的箭矢,向喜易帝缓步逼近。
毛翼飞看到,堂堂的登喜天子畏惧地望着自己,两条腿不停地哆嗦,与刚才耀武扬威的形象判若两人。
毛翼飞故意将脸绷得紧紧的,显示出一副愤慨的模样。
随着毛翼飞的步步逼近,喜易帝双腿一软,坐倒在地。m.xiumb.com
毛翼飞到了喜易帝跟前,“咳……咳咳……”,清出一口浓痰,吐到喜易帝的脸上,“不好意思,吐到您身上了。也怨不得我,刚才被箭头堆了一身,闷得慌。”
喜易帝顾不得擦拭脸面,摆手道:“咱们君臣同心,其利断金!”
毛翼飞厌恶地瞅着喜易帝,“语无伦次,您现在应该向我求饶。”
“不……毛爱卿,我是天子,天子岂能向大臣求饶?”
毛翼飞伸指挠了挠嘴角,上前一步,一手揪住喜易帝的头发,将他拎了起来。
“给我站好。”
喜易帝畏葸地缩着身子,低头看地。
他感到羞耻极了,有生以来,只有在父皇面前被如此对待过。
毛翼飞踢了喜易帝一脚,“站直了,抬起头来,立正!”
喜易帝身不由己地绷直了身体,昂首挺胸。
毛翼飞说:“您之前也说过,现在咱们在完成军事任务,所以一切要以军纪来严明言行。”
“爱卿,莫太过分了,咱们万事好商量。”喜易帝颤声告饶。
毛翼飞又是一脚,喝道:“站直咯!”
喜易帝想死的心都有了,感到自己的额头不停地冒汗。
他瞅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卫士,他们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
喜易帝感到,自己已经被所有人抛弃了。
母后与毛翼飞私通,连亲自掌控的部队也跟自己离心离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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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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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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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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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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