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动眼球,立马察觉处境不妙。
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两头公牛在吃食槽里的草料。一头母牛瞪大眼睛瞅着他,似乎有点诧异。
跟牛在一起没什么大不了,重要的是我死没死。
毛翼飞摸了摸身上,又使劲掐了一下胳膊,疼痛感使他确认自己没死。
不,是死过了,又活了,还穿越了。
前世的记忆与现世的记忆交互冲撞,使他最终得出了结论:
我前世是炮兵部队的普通一员,领着百多块钱的补贴,还常常因为买烟买酒与战友争执不休。
我昨日在站哨时遭遇台风,掉进海里面,应该是淹死了,不然不会来这。也算是死得光荣,死得伟大!
现在,我到了几千年前的登喜朝,时代变了,不变的是,我依然是一个马前卒。
也就是,战场上视为炮灰的小兵。
更可恨的是,我在兵营里还颇不受待见,日常就是帮长官端茶倒水,干点杂七杂八的活儿。
昨天晚上,统领喊我帮他打洗脚水。
我屁颠屁颠地打来洗脚水,却不小心打翻了脚盆,把水泼到了统领身上。
要换在我以前的部队,这算点啥事呢?再说领导也不会让我打洗脚水。
“罚你去牛栏里呆两天!”统领笑呵呵地给了我一个好安排。
老天瞎了眼,我穿来穿去,最后也只落得个人下人,费力不讨好。
不行,我得穿回去。我宁愿回到以前的部队,也不想呆在这没人性的封建王朝。
毛翼飞看了看周边,想找个入口什么的设置,心想既然能来就能回去。
他四面走动,把脑袋都探到食槽里去了,就是没找到什么入口。还要呆一天一晚,忍受这痛苦的折磨吗?
他忽发奇想,以前猪八戒就是投胎在猪栏,我在牛栏重生,莫非我是牛魔王吗?他哈哈大笑起来,惊动了看守他的小卒罗有生。
“你在这发癫了吗?是不是被牛传染了疯牛病?”罗有生站在牛栏外面,厌恶地瞪着毛翼飞。
“有生,你把我放出去吧,这里太难受啦。”毛翼飞哀求罗有生。
毛翼飞知道罗有生是个什么货色,是那种给他一点好处,就能把爹妈出卖的二百五。
“放了你,我怎么办?让统领把我也关进牛栏吗?你当我傻吗?”罗有生瞪起眼睛。
毛翼飞马上把手伸进口袋,想找出一点钱收买罗有生。其实他记得,自己身无分文,只是抱着美好的幻想徒劳摸索。
“可是这气味太难闻了,你能不能行个方便,放我出去透透气?”毛翼飞能绝望地看着罗有生。
“想都不要想。不过,你可以把脑袋伸出栏杆”,罗有生指着栏杆,“就是这,我允许你把脑袋伸出去。”
毛翼飞冲到栏杆边上,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
这里不是前世,要想生存,就必须委曲求全!
何况,他也不是一无所有。
他在前世是部队的军事尖子,军事技能出众。当然这些现在能否助他一臂之力,还有待观望。
现世他还有看家本领。早先,他曾得到一位高人的真传,使他拥有出类拔萃的能力。
毛翼飞对牛栏的际遇痛彻心扉,并视为奇耻大辱。
眼下,他最指望的是外族来犯。
只要兵营里鸣响了号角,那么他的机会就来了。
那时没人理会他这无名小卒,都忙着备战了。
毛翼飞回头望了一眼几头蠢牛,心里难过得要哭出来。
“够了够了,你不能老是呆在这边,去那边坐着。”罗有生板着脸,给毛翼飞指点了去处,那个牛栏的角落。
毛翼飞望着那一团新鲜的牛粪,还冒着热气,欲哭无泪。
他知道跟罗有生这种白痴再废话是多余的,只得乖乖地走去角落蹲下来,用臂弯掩住口鼻,避免一旁牛粪的侵害。
一头小牛把毛翼飞当成了同胞,走过来用脑袋轻轻拱他的肩膀。
他摸了摸小牛的鼻尖,表示了友好。
小牛继而亲昵地用头顶了他一下,他一屁股坐在牛粪上。
然后,小牛转过身来,放了一个响亮的牛屁!
“哈哈哈……”罗有生大笑起来。
可恶,穿到这个鬼地方来,连头牛都来欺负我。
毛翼飞明白忍辱负重的道理,只是一点小小的羞辱,无关痛痒。
他稍微挪动了一下位置,朝鼓着眼睛监视他的罗有生挤出个讨好的笑脸。
没过多久,牛栏外面传来脚步声。
毛翼飞看到庄如斌的面孔,晓得是送饭来了。
“吃饭了,翼飞。”庄如斌在牛栏外举起饭碗。
庄如斌长得浓眉大眼,皮肤略黑,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豪气。
毛翼飞磨磨蹭蹭地站起来,慢吞吞走向栏杆。
“怎么了翼飞?你的脚受伤了吗?”庄如斌好奇地瞅着毛翼飞。
“没有”,毛翼飞苦笑了一下,“坐到牛粪了。”
“啊?那你先吃着”,庄如斌把碗递给毛翼飞,“我去拿条裤子来给你换。”
望着庄如斌小跑的背影,毛翼飞心中感慨万千。
多亏在兵营里有庄如斌这么个好兄弟,大事小事都关照他,他才得以少吃许多苦,少受几分罪。
前几天毛翼飞跟人起了口角,庄如斌就帮他据理力争。
后来毛翼飞跟对方动手,庄如斌也帮他打架,没少挨拳脚。
当然毛翼飞有意隐藏了实力,就是随便跟人打了几下,皮痒肉不痛。
庄如斌跟毛翼飞一样,普通卒子,平日里肩负着给长官做饭的活儿。
他的手艺特别好,经常给毛翼飞带点好吃的菜,让毛翼飞过一过瘾。
两人时常谈论梦想。庄如斌的志向是以后回家种田,帮老父老母分担家务。然后娶个丑八怪村姑,生个儿子了此残生。
毛翼飞打算离开兵营以后去做点小本生意,补贴不大富裕的家庭。父亲寿数已高,嘴巴里面的牙齿没剩几颗。母亲老眼昏花,一丈以内,几乎都有点辨不清人事。Χiυmъ.cοΜ
过了一会庄如斌就蹦蹦跳跳过来了,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让毛翼飞不禁感动。
“翼飞,快过来,把裤子换了!”庄如斌摇晃手上的长裤。
“换什么换,拿回去!”罗有生在一边喝道。
“关你鸟事!”庄如斌毫不示弱。
“我负责看管毛翼飞,当然关我的事。”罗有生脸露得色。
“接着!翼飞!”庄如斌把裤子卷成一团,扔给毛翼飞。
“你想造反吗?”罗有生怒冲冲瞪着庄如斌。
“造啥反?”庄如斌单手搡了罗有生一下,“你算老几?”
罗有生的气焰顿时矮了一截,他嗫嚅道:“我也是有令在身,不得已而为,兄弟何苦为难兄弟。”
“晓得就好!你待我兄弟好些,否则有你好看!”庄如斌朝罗有生撂下狠话,然后和悦地朝毛翼飞摆手,“兄弟,我先回去了。”
“慢走,如斌!”毛翼飞感激地挥手。
庄如斌走后,毛翼飞换上干净的裤子,感觉爽多了。
然后他端起饭碗,看了看堆积得满满的几样菜,咽下一口唾沫,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吃到碗底时,他还发现了一个鸡翅,显然是庄如斌给他加了菜。
他感到一股暖流从心里淌过。
把饭菜干光以后,毛翼飞就靠在角落休息。
尽管鼻端被异味包围,他还是舒服地打了个饱嗝,然后闭目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呜呜呜呜”的号角声把毛翼飞惊醒。
“栾兵来啦!栾兵来啦!弟兄们抄家伙迎战!”有人大声疾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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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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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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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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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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