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天空阴沉,细雨纷飞,疾风迎面扑来,仿佛他们在一起嬉闹时,叶子追着他轻轻拍打似的打在挡风玻璃上。不大一会儿,挡风玻璃上就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雨珠,雨珠又像白内障似的遮住了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不清。李四下意识地拨动雨刮器,雨刮器是自动感应的,它会根据雨量大小调整摆动频率,自动刮去雨水。随即,雨刮器就像德国古典摆钟的钟摆似的左右摆动起来,它摆动的节奏缓慢、平稳、有力。这有点像今晚他在空气中像猫捉老鼠一样的扑腾,平缓而有力。当然,还有高歌猛进的时候,迅速而猛烈,仿佛是辆在高速公路上快速奔驰的悍马,一脚油门踩到底,就轰隆隆的一路狂飙,想停也停不下来。
宽阔的城市快速干线上,一辆墨绿色的丰田越野车,鸣着长笛,紧擦着李四的轿车风驰电掣而过。吓得李四回过了神来,他定眼一看,自己的车已经越过了两条车道之间的白色分隔线,正斜插着冲向右侧的防护栏。李四一惊,猛地向左拉了一大把方向,再快速把方向盘回正,车子左右摇晃了几下,才又正常行驶。“李四,你他妈的满脑子在想些什么?不好好开车,你不要命了?”李四暗骂着自己。
对于今天晚上和叶子在车上发生的事,他是很不乐意的。他早就听人说过,开车的人最忌讳干这些事。据说这会招惹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可能会引发一些匪夷所思的车祸。他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告诫自己,一定要控制自己。可当他一看到叶子时,尤其是看到两只小兔子在他眼前活蹦乱跳时,他就按捺不下自己的冲动,开始想入非非。当车行至荒野小路上时,他便来了兴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接下来发生的事,便是他像贾瑞一样端详着叶子,将她的脸看得像红火的三角梅一样红,看她沉浸在满满幸福中的享受样,听她那像百灵鸟一样的欢歌声,他就无比兴奋。叶子很喜欢,也很享受,她与李四在一起像猫和狗打架一样的有趣时光。“这难道就是我们之间的爱?”每次与叶子打情骂俏一番后,李四都会这样问自己。
说起李四和叶子的关系,一时半会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说起他对叶子的感觉,是爱?还是什么?估摸着连李四自己都弄不清楚。李四有时很糊涂,就是一个“糊涂蛋”,和他熟悉的人有时就会这样说他。譬如他和叶子的事情,应该就只有像他这样的糊涂蛋,才会胡里胡涂地干这样的事。“果真是这样吗?难道只有像我这样的糊涂蛋才会这样做吗?”李四有时也会扪心自问。
叶子是李四十年前的同事,他们曾在一家装饰设计公司一起共事过三年。她现在在一家科技公司供职,任人力资源部经理。他们在一起共事时,李四像狗熊喜食蜂蜜一样爱恋过叶子,他癞蛤蟆妄想吃天鹅肉,苦苦追求过叶子大半年。那时的叶子,是公司老板助理,她年轻貌美好似绣球花,心性高傲堪比绿孔雀,她压根就看不上当时还只是公司基层业务员的李四。那会的李四,就像土鳖虫一样毫不起眼,她从未高看过他一眼。在李四追求叶子铩羽而归后,不得不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公司。当时,叶子恼怒地说:“我被你害得无法在公司再待下去了,你还想怎么样?要么你走,要么我走!”李四悲不自胜,只能像只战败的公鸡,灰心丧气地离开了。李四离开公司一年多后,叶子也离开了,到了现在这家科技公司。自从李四离开他们共事过的公司后,他们就像永远消失了的电波一样失去了联系,李四也就彻底断了对叶子的念想。要不是前不久,原来的公司同事吴明(李四的挚友)结婚,他们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遇见,当然也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情了。十年不见,李四早已不是当年的李四,多年前他就自己开了一家装饰设计公司。近年来生意越做越红火,也赚了不少钱,现已跻身千万富豪之列。
与叶子再次相遇,李四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发生。估计叶子也没有想到她会在吴明结婚的宴席上遇到李四,要不然当她见到李四那一刻,也不会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惊讶不已。她还清晰的记得,当她在热闹非凡的婚宴再次遇见李四时,她竟然惊得瞠目结舌,两只眼睛像婴儿初见陌生人似的,好奇地上下打量他半天。当时,她那对妩媚迷离的眼珠子,仿佛都要嘣的一声掉了出来,顺势在金黄色的地毯上一滚,然后找个缝隙倏地钻进去。令李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过了这么多年,像叶子这样一个三十出头,一个有三岁孩子的女人,竟然还像当初一样美貌如花,还像清晨饱含露珠的玫瑰一样娇嫩甜美,水滋滋的让人垂涎欲滴。她皮肤白嫩如珍珠般细腻,她风姿绰约,韵味十足。躲在她衣服下,两个毛茸茸、鬼灵精怪的玩具,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心中的火焰像魔鬼似的,难以束缚。
当以前的同事们七嘴八舌谈及李四现在所做的事情和所取得的成就时,李四就像头憨态可掬的大灰熊,面带微笑地坐在一旁而不语,甚至还有一些难为情的样子。他的这副模样,又极像一个刚被丈母娘夸赞得红了脸的新女婿,腼腆地看着大家。当大家挖枯心思,用尽他们所能想到的一切赞誉之词,再添油加醋的渲染一番,李四听了很不好意思,羞愧得像闻声而舞的多情草似的直摇脑袋。李四的羞涩和腼腆,早被坐在他对面的叶子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就是一个成功生意人应有的表现吗?他真有大家说的这么成功?会不会是他们过甚其词?还都是大家的恭维之辞?想到这,叶子像有意出他丑似的在一旁插话说:“李老板,改天是不是请我们大家到你公司参观学习下?”有好事者听闻,在一旁打趣说:“叶子,咋啦?想去看看人家李老板的豪华办公室,是不是悔不当初?要不如今都成老板娘了!”另一个有些居心不良地笑说:“就是,就是。叶子还是大有机会的,不就是重整一回嘛!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一切皆有可能。大不了,我们再给你闹次洞房。”叶子窘得满脸通红,笑骂他们一个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李四听了,连忙站起来打圆场说:“过了,过了。我就是讨生活,混混日子,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好。”大家见李四牛圈里头伸进了马嘴来,那就更来劲了。有人愤恨不平说:“我最看不惯你们有钱人,一个个就会叫穷,我们又不找你借钱,你怕什么?”也有人冷眼冷语说:“你们看看嘛,李老板对叶子的态度,和我们就是不一样!他现在想当林平之了,还来个英雄救美?当初他跑哪去了?”还有人起哄说:“叶子要想当老板娘,恐怕得以身相许,先制造出点故事来,当然关键还看人家李老板敢不敢笑纳。”有人笑说:“李老板,有空请我们多吃几次饭,我们帮你搞定叶子。”有人则大声叫喊:“叶子,叶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要好好把握机会,莫要再错失良机。”对于这些人的调侃,李四不想接话,他不想和他们多说这些无用的废话,依旧笑而不语。叶子见众口铄金,料一口难挡,也只好和李四面面相觑,不时看着说话的人无奈一笑,也不再言语了。
此时,叶子看似面平心静,但内心却暗流涌动,思绪像柳絮般狂飞乱舞。她对李四充满好奇,他究竟为什么会从一个小小的业务员摇身一变,竟成了一家装修公司的大老板?想当初,他是多么的喜欢她,像台噗噗冒着蒸汽的小火车头,不知疲倦地追求她。而她却像只高傲的白天鹅,从不拿正眼看他,一次又一次厌弃地拒绝了他。如果当初不是她的双眼被容貌蒙蔽住了的话,如果不是自己看走了眼的话,哪还会有像现在这样苦不可言的生活?哪还会与一个对自己视若无睹、毫不在意的人在一起?哪还会弄得自己像他的奴隶一样悲催?如果上天还愿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的话,她宁愿选择貌不出众的李四,也不愿再选择英俊魁梧的他——她老公人长得帅又能怎样?能当饭吃吗?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吗?他能像李四一样会挣大把大把的钱吗?既然都不能,那他又能像李四当初喜欢她、爱她一样对她吗?既然还是不能,那像这样的窝囊废还要了干嘛?她追悔莫及,认为自己千错万错,就错在当初没有听过来人的好言相劝:“一个聪明的女人,宁肯找一个爱自己的人,也千万不要找一个自己爱的人!”哎!现在一切都成定局了,上天哪还会再眷顾我?现如今,像李四这样的成功男士,谁还会在乎一个半老徐娘?更何况还是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啊?事已至此,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倒还不如大家像普通朋友一样交往,岂不更好?
哪知经过这么一番胡思乱想,叶子居然会不由地产生了想更进一步接触李四,想借机窥视李四内心一二的奇怪想法。
简而言之,这个时候的叶子很想弄明白:如今的李四,会如何看她?她在他心里是否还有一些值得他眷念的东西存在?如果有,她也就称心遂意了——能让一个千万级富豪念念不忘,也是种满足。即使没有,她也心安理得的认命了。如此一想,叶子心里便有了主意。于是,她坐等时机到来。
等婚宴结束,大家纷纷起身告别时,机会总算来了。于是,叶子故意高声问道:“你们谁开车了?顺路的话捎我一程,我没开车。”叶子话音刚落,大伙的眼睛突然像看猴似的齐整整地看向李四,不约而同地说:“李老板!”李四十分尴尬,像根木头桩子似的立在那,只笑不答。他可不想和叶子单独相处,他得早点回家,要是回去晚了,他老婆又得柳眉倒竖。再说,他住城西,叶子住在城东,他可不想开车绕大半个城,就只为了送她回去。这一来一去,他得白白折腾一两个小时不说,弄不好羊肉没吃到,反倒惹得一身骚。当然,他自己十分清楚,对于叶子,他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应该就是人们通常说的那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感觉。当初没有追求到叶子,他除了遗恨,就是心有不甘。他总觉得在这世上,没有得到的东西就是最好的,也是最令人遗憾的。对于叶子,他担心他对她完全没有抵抗力,怕自己会像只饿疯了的狗,一旦嗅到肉骨头的香味就难以自禁。他还怕自己控制不住心中的魔鬼,又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说实话,从他再见到叶子那一刻,动物的最本能东西就身不由己地侵袭着他的大脑。同时,他的心情又复杂得跟猪八戒撞天婚前差不多,他不知道叶子现在对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是像以前一样认为他满面沧桑,长得平淡无奇,压根就不拿正眼看他?还是只是把他当一般朋友看待,既没有任何好感,也不多一分反感?还是在她眼里,他只不过是一个多余的人?或者,如今他有点成就了,他对她会有所帮助,有少许可利用价值?又或是其它?自从他事业小成,买了奔驰轿车,住上豪宅后,总会有些女人对他抛媚眼、献殷勤,也有人会主动投怀送抱,这些他早已司空见惯了,也习以为常。或许也就是这个原因,他老婆总是像成天嗡嗡乱飞的绿头苍蝇似的——专叮有缝的蛋——不断寻他麻烦。她怀疑他在外面有人,养了小三,说他怎么会有事无事总出差,动不动就往工地上跑?李四觉得她就像《红楼梦》里的夏金桂一样不可理喻,纯属无理取闹,出差和跑工地会没事?没事他妈的谁愿意出差?谁愿意上工地?每当他老婆为这些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的事情寻他吵闹时,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从没有做过这些昧良心的事,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她的事。可她就是死活不信,每次都要闹得乌烟瘴气,吵嚷着非离婚不可。他老婆给他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要是他晚上十点前不回家,那就不要回家了。时间一到,她立马反锁家门领着儿子睡觉去。李四因为工作上的应酬需要,偶尔会晚回,就为这事他已经记不清被拒之门外多少次了。想到这些,李四就相当郁闷,这都叫他妈的什么事?李四想,如果因为送叶子这么件小事,万一被他老婆知道的话,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来?这值当吗?
“李老板,你到底送不送?”李四正满脑子跑火车似的胡思乱量时,叶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笑盈盈问。李四还和十年前一样,只要叶子朝他微微一笑,他整个人就碎了,只剩乖乖缴械投降的份了。
“送,送。哪有让我们叶大美女单独回家的道理?你们说是不是?”李四温雅笑答,故意问众人。
“李老板,你怕是等叶子这句话等了很久了?”众人起哄道,大家都知道李四曾经喜欢叶子,像猪八戒喜欢嫦娥一样,爱她爱得死去活来。
当叶子和李四告别众人,彼此说着奉承话出了酒店大堂,来到李四奔驰车旁时,叶子微微一愣,有些迟疑,脚步不由地停了下来。直到李四亲自为她拉开车门,请她上车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上车,关门,点火,白色的氙气大灯射出的两束光柱将前方照得雪亮。车子缓慢驶出酒店停车场后,右转上了城市干道。叶子和李四在车辆启动时极为不自然地相视一笑,随即无语,各有所思地凝视着正前方。车内一片静寂,他们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气息。沉默十余分钟后,李四为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打开车载音响,调低音量,轻快的音乐声随之响起。在音乐的催化作用下,叶子和李四才东拉西扯有一句无一句的闲聊起来。
这一夜,皓月当空,游云难觅,几颗眨巴着眼的星星依稀可见。银光洒满大地,城西的睡美人,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街道旁的树木、花草,路上的车辆、行人,乃至没有扔进垃圾桶里的易拉罐、果皮、纸屑等物清晰可见。它们全像披上了洁白薄纱的新娘,正翘首以盼地步入婚姻的殿堂,她们面带喜悦,急切奔向迎娶她们的新郎。这是太阳西下了的夜,而不是黎明前的那一刻。黑夜已经降临,而不是黎明即将来临。不要再存有幻想,美丽的新娘们!
“叶子,你能不能不要叫我李老板?还像以前一样,叫我李四!”李四对叶子左一句右一句的“李老板”,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敬小慎微笑说。
“你现在是大老板了,叫你李四多不雅。”
“我就喜欢你叫我李四,李老板那是外人叫的。”
李四此言,就像一剂兴奋剂,冷不丁地注射进了叶子肌体里。她心潮澎湃,心里七上八落地蹦蹦跳,竟激动得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沉默不语。叶子面不改色的心里变化,李四哪会知晓?他甚至还误以为叶子还像当年一样瞧不上他,一时顿感无地自容,旋即也默不作声了。
轿车飞驰,快到叶子家居住的小区时,李四心有不甘——为十年前的折戟沉沙而不甘。他终于鼓足十二分勇气,试探问:“叶子,我能拉拉你的手吗?”
叶子听闻,大吃一惊,十分诧异地看了李四一眼,见他眼神恳切,心中随即又是一阵慌乱,竟羞涩得垂头低声问道:“为什么?”
李四见叶子并无反感之意,这才饱含深情地道出深藏内心已久的话:“十年前,我爱恋你时,没有能好好地看过你,更不要说拉拉你纤柔的手。因此,心里总有遗憾,此生难舍!”
叶子心弦为之震颤,半晌才娇羞地看了他一眼,柔声说道:“万一牵了手就没办法分开,怎么办?”
李四听了,心中窃喜,但又故作淡定状,只见他左手紧握方向盘,右手轻轻拉起叶子的手,握住不放,动情地说:“那就永远不分开!”
这一刻,叶子意乱心慌,心中小鹿乱撞,她已不知所厝,任由李四紧握住她的手不放。这一刻,她除了无限感慨,就是无比感动,竟感动得像多情的少女一样热泪盈眶。她万万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她在李四心中居然还有这么重要的位置!她在他心中就从未离开过!m.xiumb.com
说时迟那时快,叶子的心情不自禁地朝李四飞去,倏地一下直钻他心里去了。紧接着,她呼吸急促,两个球一样的东西,开始忽上忽下的抖动起来。此时,她心如火焚,浑身燥热,手心冒汗。李四感觉到她心跳在加速,春心在荡漾。
眼前的叶子如此迷人,李四躁动不安,他想得到她。这一想法才冒头,他那不争气的东西就硬挺挺地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但李四很清楚,他得控制住自己,他是一个有家室的人,叶子也是有家室的人。他和她都有孩子,孩子都还小。如果他们果真迈出了那一步,那他和她的家就会像被巡航导弹击中了的高楼大厦一样轰然倒塌。如果她老公,或是他老婆,得知他们的背叛,将会怎样?那一定会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这样的结果,他和她能承受吗?
“李四,快到了。前面右转过去就是我们小区大门,你在离小区门口远一点的地方停车。这里熟人很多,遇到了不大好。”叶子提醒李四说。
李四缓慢松开叶子潮湿的手,打右转向灯,握紧方向盘,认真观察后视镜和反光镜,轻轻踩下刹车,转向,靠右,车渐渐慢了下来,在离小区大门口百米开外的昏暗处停了下来。
叶子下车前,与李四简单客套数语后辞别。下车后,她步伐凌乱地快速离去。
李四和叶子都清晰的记得,这是发生在2013年七月中旬的事情。这一夜,叶子穿着一条浅蓝色细条纹的坎肩长裙,v型小领。轻质薄纱的长裙,让李四非常痴迷。他为之浮想联翩,满脑子想着的尽是那些事。
这一年叶子不满三十二岁,李四则刚满三十五周岁不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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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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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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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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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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