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兴奋,朱雄英突然有了一股恶趣味。
他带着坏笑说道:
“雷伯,咱们既然是微服出行,那朱雄英和雷大虎的名字就不能用了”
“改个名儿吧…方便些!”
“改名?”雷大虎的笑容僵住了,他挠了挠头,也紧蹙着眉头:
“这不合适吧”
很少人会拒绝迎合朱雄英的恶趣味,而不巧,他就是其中之一。
并且,他认为自己并不需要改名。xǐυmь.℃òm
或许朱雄英的名字会犯忌讳,可雷大虎,这个名字在大明的天下没有一万,也得有个七八千。
“诶!”朱雄英摆摆手:
“合适,且十分必要,迫在眉睫!”
雷大虎摊摊手:
“那殿下自己个儿改吧,臣是不改,我爹起早贪黑起的名,不能对不住我爹”
朱雄英撇撇嘴。
雷大虎这么个年近五十、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也这么会呛人肺管子。
“拉倒拉倒!”他也摊摊手:
“不改就不改,不过可得吩咐下去,出了门得叫我朱公子,记好喽!”
妓院的娘们叫恩客才叫公子呐!
话到了嘴边,雷大虎又忍住了,他突然想起来,当年老皇帝在郭子兴手下,也是被人叫朱公子。
“驾…驾!”
一声娇喝从远处传来,顺着娇喝,还有两道急促的马蹄声。
这让后队人马有些凌乱,他们吆喝着调转马头,掏出了火铳和弓箭,又传令让前方的人拿出盾牌。
“怎么回事?”
朱雄英皱着眉头,也调转马头往后方看去。
后队的一个首领拨马上前,一拱手:
“殿下,是徐姑娘”
朱雄英点点头,然后顺着人群,看向后方勒马站住的徐俏儿。
风吹乱了她的发丝,疾驰的骏马也让她的脸上露出点滴的红晕。
他迟疑一二,翻身下了马,然后在一个僻静的小树林站住了脚步,冲着她摆了摆手。
徐俏儿走近的时候,他看见她手背上有一些划痕的血迹。
朱雄英皱了皱眉头,指着她手背上的血痕:
“怎么回事?”
当年在栖霞山的场景又重现了,就像是活剥那条狐狸之后的那样,徐俏儿再次不自觉的把手背在身后。
她说道:
“来得急,摔了一跤”
“疼吗?”朱雄英问道。
“不疼”徐俏儿摇了摇头。
“你应该说疼”朱雄英又说道。
徐俏儿点点头,然后再次摇了摇头。
之后的氛围,有了些短暂的沉默,为了打破这片尴尬的沉默,朱雄英用手里的马鞭指了指天上的太阳:
“丫头,塞北残阳,是你的嫁妆,我会去看一看,然后让这片残阳与十里的征袍,染红你的嫁衣”
“等我回来”
恍惚见,朱雄英似乎看到了她眼角有些晶莹,当然,他觉得也有可能是错觉。
像是往常那样,他替她抹顺了额前的发丝,又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然后他把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看着她柔声的说道:
“记好了,能要你男人命的人,从来就没有,以后也更不会有…”
说完后,他再次捏了捏徐俏儿的脸,然后翻身上马,在蜿蜒的道路与尘土中扬长而去。
朱雄英不觉得怎地,可雷大虎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泪水打湿了前襟,鼻涕污染了袖口。
他没有听到朱雄英和徐俏儿的对话,可他看到了他们的动作与神态。
她下意识背过手的羞涩,和他轻抚她眉间发丝的柔情。
这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却触碰到了他铁石心肠的内心。
一个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屠了人家满门老小的人,一个残忍到可以面无表情的活剥一张人皮的人,哭的稀里哗啦。
把朱雄英愁的呀。
但他理解他,他知道雷大虎是想起了当年的初恋,那个叫霞妹儿的南方姑娘。
或许当年就是这样。
出征前,南方姑娘会给他准备好衣裳、军械与一双针脚密实的布鞋,然后絮絮叨叨的讲个不停。
在她轻轻替他抚平衣服上褶皱、拍打尘土的时候,他会用一个憨厚的笑容表示自己的谢意。
而班师后,南方姑娘又会再次披着夕阳与秋风,挤在拥挤的人群中踮着脚,焦急的张望与等候。
直到看到他在万军中平安无恙后,她会松一口气,在心里表达着对命运的感激,然后在两个人目光接触的时候,做出一副冲着他竭力挥手的样子。
徐俏儿却没有挥手。
她只是站在树林的外边,看着蜿蜒的人马,沿着大路疾驰而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徐叶牵着两匹马的缰绳,轻轻走到她的身边,轻轻说了一句:
“小姐,你哭了”
“没有!”徐俏儿揉了揉眼睛,她罕见的说了脏话:
“这是狗娘养的风!”
……
她回到徐家后,徐允恭先是一愣,然后笑的合不拢嘴。
这让他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闺女去诏狱的这几天,他是既担惊又受怕,生怕这事被哪个有心人传了出去。
徐家树大招风,惹人嫉妒,万一有哪个不知道死活的等着看徐家的笑话,那可了不得!
所以这事,除了他爹和他还有徐大石,谁都不知道。
问就是去宫里住了几天。
甚至,他亲手打死了两个不长眼的家丁。
他们命不好,毛骧偷摸进府的时候,刻意的躲着所有人,可还是被他们看到了。
看到不该看的,死了活该。
他露出一个自矜的笑意,冲闺女点了点头,然后吆喝着让人烧水,又大声的嘱咐厨房,要做一桌好吃的。
徐俏儿却不像她爹那么兴奋。
她只是撇撇嘴,有些鄙视于徐允恭的懒惰。
又不去当差…
这个爹老是这样,拿着俸禄不干活,该干活的时候,不是头疼就是腿酸,老想着在家混日子。
左军都督府,那么大的一个衙门,多少事得忙活,他愣是在家喝茶、读书、锻炼身体。
看着闺女红彤彤的眼睛,徐允恭试探着问道:
“唔…太孙离京了?”
徐俏儿有些黯然的点了点头。
“嗷…”徐允恭擦了一把虚汗,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实在是想不通朱雄英的想法。
作为根正苗红的太孙,常家的外孙,徐家的孙婿,还是李家的便宜大侄儿,他身边还缺少卖命的人吗?
真是闲的糖吃多了蛋疼…
嗨,本官操心这玩意干啥呀…等太孙回了京,等定下婚期,再等大姑娘进了宫,就琢磨琢磨退休的事…
大好时光,哪个狗日的愿意起大早的上这个熊朝,当这个熊差…
爱谁当谁当!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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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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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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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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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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