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阮英招能活,未必不是因为皇帝那时候只有一个大皇子,还身份不明。
“哎,我和侯爷真是般配。般配极了,全是天煞孤星。”沈昳往繁星身上一跌,叹气揉着额头。
繁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伸手摸了摸沈昳的头发。
这个动作当然不是一个丫头该做的,可她们毕竟不同。
晚膳后,沈昳将白天的事跟阮英招说了。
“真真假假,她说的不错,真要了解当年事,只怕还是要从宫中入手。”只可惜卫氏对宫里的人来说,只是个不干净的路人。
陛下不太可能亲口说,别人嘴里的,就未必是真话。
反正太后肯定厌恶极了卫氏。
皇后贵妃,还有后宫嫔妃,谁会喜欢卫氏呢?
当年的事,皇帝肯定不好意思大张旗鼓,所以知道的人,怕也有限吧。
阮英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要是没有我,她……或许不会死吧?”
沈昳歪头蹙眉:“你怎么还生出这个心思来了?”
“我只是觉得,或许当年,她也不想要我。如果没有我,一切或许都能回到正轨。”阮英招看着沈昳,认真道。
“她或许真的没有办法选择后面的路,但是一个母亲,要是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是有很多方法的。于锦不想要那个戏子的孩子,她豁出去都敢都堕胎。要是当年,婆母也不想要你。一样有方法。就算有人看着,难道小产这种事就一定防得住?”
“很明显,陛下也不会觉得不该有你。他们之间,或许有强迫和无奈。但是不管你要不要,接不接受,他们对你,都是有感情的。”
陛下这个人当然不是个好东西,但是单纯对阮英招来说,却很好。
这一点要承认。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沈青书没有出现,会怎么样?”阮英招问。
沈昳不必思考就摇头:“我不会这么想。没有沈青书,我娘大概会嫁给一个好人,安稳一辈子。可出现了就是出现了。没有沈青书,就不会有我和我哥哥。哪怕哥哥早逝。可如果没有沈青书,这个世界上或许就不会出现一个沈昭。”
“即便我知道我们的出生,或许都是他的做戏。但是我们是实实在在出生了。要不是韩氏杀了我哥哥,要不是沈青书执意不肯放过我们母女。只是欺骗的话,我根本不会报仇。离开就是了。”
“我对他的恨意,并不是来自欺骗。而是被揭穿后的不在乎和冷漠。他可以不在乎我们,可以不喜欢我们。甚至是漠视我们的生死。但是这一切,不能发生在他强行把我们带进沈家。然后才不在乎,不喜欢,漠视。”
“我娘生前,什么都放下了,她临终也不想见沈青书。但没有沈青书,就没有我。”
“你也一样。不管当年,他们之间是如何发生的一切。自愿也好,被迫也好,没有他们,就没有你。这个世界,难道没有你期待的东西吗?就算没有,你活着,吃的每一口饭,闻见的每一次花香,露出的每一个笑,都是值得。有多少人见不到这一切呢?活着本身,就该感恩。”
“所以,你不要这么想,我不喜欢。”
阮英招笑起来:“我也不过一时感慨,你倒是把我说的不好意思了。”
“因为你不知道,有些人不想死,却只能死去。有些人,根本来不及长大。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人羡慕你。”
阮英招拉着沈昳的手点点头,他以为她说的是她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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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康侯府老夫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眼看着,这个夏天也未必能过了。
跟沈昳见过后,也不知道是放下了心结,还是更添了心病。
竟是愈发病的厉害,看着就有了下世的光景。
怡康侯如今还不在京城,卢氏也是紧张。天天都伺候着。
还好还有二老爷阮致章在,他和上官氏也是每天都在老太太这边。
六月二十这一天,老太太精神好,特地留了卢氏一个人说话。
“这些日子,叫你受罪了。”
卢氏摇摇头:“都是应该的,婆母好就好。”
“我不光说你伺候我。这一年多,叫你受委屈了。是你老爷糊涂了。”老太太叹气:“我也糊涂。”
“老爷宠爱上头的儿子,我都懂。只是我的儿子日后怎么立世?”卢氏淡淡的。
她生的,是不如原配嫡出的尊贵,可毕竟也是嫡子。
庶子袭爵,那将来嫡子如何?
“我今日就留下话,这府里的爵位,终究是留给奇儿。你是个有成算的,日后也别对你老爷冷了心。他早年伤着心了。日日看着阮英招,他是难过憋屈。才会那么疼爱那两个庶出的孩子。”老太太道。
“是。”卢氏点头应了一声,可也没多热络。
凭心而论,卢氏是个好媳妇。
对婆母敬重,对自己的夫君也不错。
养育庶子庶女当然有自己的心思,可终究没迫害他们。Χiυmъ.cοΜ
“这府上与华阳侯的恩怨,你也知道。”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说起重点:“若是我是华阳侯,当年的事是绝不会提起。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
“那夫妇两个,并不是什么善茬。你看看沈家如今……你说跟沈氏无关,我都不信。”
卢氏点头:“沈氏,确实不是我们当初看的那样。”一开始沈昳还没嫁的时候,她们也觉得一个外室女,大概是由着人拿捏的。
“阮英招……虽然……但是也是你我看着长大的。他的心,没有那么冷。可这个沈氏,我是看不透的。”孟氏看着卢氏的眼睛:“我看不透,她太厉害了。有朝一日,要是阮英招有了一丝一毫报仇的意思,她绝对会帮他。那时候,你不能袖手旁观。”
卢氏也看自己的婆婆:“媳妇能做什么呢?”
她苦笑了一声:“您也太看得起我了。”
孟氏手紧了紧:“保住怡康侯府,就是保住了奇儿。他还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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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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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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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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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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