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江湖人,江未眠自然看不惯朝廷对江湖的干涉,二话不说提剑冲了上去。
刀光剑影中,一个熟悉的艳丽身影出现在江采苓的眼前,是艳云。
不同往日她的脸上再无往日的戏谑和美艳,白皙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和鲜血,眉眼中全都是凛凛杀气和悲痛神色。
艳云感觉到炯炯目光,朝着江采苓的方向看去。
艳云眉间拧成川字,抬袖间,手起刀落,对面士兵的脖颈上喷射出浓烈的鲜血,倾刻间将茵茵绿草染成了茫茫血色。
艳云脚尖点地轻盈地来到了江采苓的身前,神情十分严肃,对她喝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采苓皱眉,疑惑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清城为什么要杀害岛上的人?”
闻言,艳云眉眼中满是苦涩,“我骗他,那场火是我放的,他定是恨极了我,所以才会派人围剿我蓬莱岛。”
江采苓身形一顿,她不是没有经历过战争,自古王权争夺没有不留鲜血的,她深谙此中道理。只不过这次战争是因她而起,若是艳云没有放走自己,那么苏清城也不会屠杀蓬莱岛的众人,所以她就必须站出来阻止。
不然,她心难安。
从袖口中翻出了瓶瓶罐罐,交给江未眠,江未眠点点头,脚尖点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少许,在蓬莱岛的最高山峰上,忽然撒落下来类似雪花的东西,轻轻落在每个人的头顶上。
没等众人疑惑这十月飞雪,身子便已经轻飘飘地倒在了地上。
江采苓等人提前服用了解药,负责给每一个蓬莱门人解毒。
……
回到了山上的住所,一片青竹环绕,仙气隐隐。
方桌上,艳云面对对面四个人的强大气场,并没有示弱,直视着江采苓质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种毒药?”
这种昏睡之药十分邪性,只要是不服下解药,就会一直沉睡。能制作这种毒药的人,除非是……艳云想到了一个人名,不过她很快就否定了。
能制得天下奇门毒药的应该就是周国人人称恶的江太后。可是怎么可能是她呢,两年前,她亲自帮助陛下易容换貌,暗杀了江太后。
江采苓道,“看你表情应该知道这药就是当年江太后研制的,而我今天来岛上就是想知道当年江太后死亡的真相。”
艳云眉眼一眯,“你是江太后什么人?”
江采苓本来也不打断隐瞒,平直开口,“我是她本人。”
艳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贺翎儿,你现在还有心思和我讲笑话。”
然而,看着旁边顾既明等人的神色,艳云忽然手中一抖,捧着的瓷碗应声落地,碎得七零八落。
早在看到顾既明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这个清冷如冰石的大周丞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对贺翎儿表现得如此担心和在意。
艳云脑袋反应得很快,也在短时间内接受了现实,轻笑了一声,一双美眸凝视着江采苓,“成就极高的巫医的确有着通天的本事,能让起死回生。只不过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守恒,能让一个人再获新生,便定会有个人损失阳寿。你当初千辛万苦也要得到的雪龙参原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顾大人,对吧?”
江采苓点点头,“没错。”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之所至,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应如是也。”艳云低低地念着,然后脸上有恢复了往日的轻佻风流,翘起二郎腿,悠悠说道,“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江采苓眸光一亮,“当年杀害我之人倒是是谁?”
艳云道,“你心中所想,即是答案。”
江采苓紧紧追问,“所以当年我写给顾既明的信笺是被你们截获了去?他的回信也是你们编纂的?”
艳云道,“你是惊讶皇宫森严,你和顾丞相只见来往更是谨慎,怎么会被他人知道吗?你别忘了,杜念玉虽然不在皇宫,但是宫中还是有亲信的,他们感激当年杜念玉没有将他人供出去,所以帮她一次也是应该的。”
江采苓问道,“所以当初想要杀我的人是杜念玉?而苏清城是帮凶?”
艳云晃了晃小腿,“杜念玉恨你入骨,对陛下说是你当初将她浸泡在寒潭中三天三夜,落下来一生的病根,陛下当时一心以为她是糖葫芦姑娘,所以自然要为她报仇。”
江采苓感伤与杜念玉的仇恨,没有他想。而九歌一向乐衷八卦,在艳云的话中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追问道,“什么糖葫芦情缘?”xǐυmь.℃òm
艳云挑眉,“陛下自小就不受太上皇的待见,扔到了千里之外的异国当做暗子。而唯一给陛下温暖的人是一个小姑娘,帮他赶走了坏人,并且还把她自己视若宝贝的糖葫芦和他分享。纯情的小陛下自然就对这位姑娘产生了爱意,而杜念玉就是利用这个事情,才让陛下对她关照有加的。”
九歌笑了一声,“还真是狗血,这要是写成话本一定带劲。”
而江采苓眉头紧锁,这个故事怎么和自己的还没进宫时发生的事情这么像,于是开口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艳云粗略地算了算,“十二年前吧。”
轰——
时间对上了,事件也对上了,江采苓杏眸浮光一闪,难道当年那个被小混混欺负的小少爷是苏清城?
人生若只如初见,她当时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了一国之太后,更不会想到能死而复活,也想不到亲手杀害自己之人竟然是早时古道热肠救下的落魄少年。
若是追究起来,她也不知道有些事是她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就像是一个没有终点也没有起点的圆圈,任是人如何努力星要改变,也逃脱不开命运这个圆。
顾既明心思如尘,自然感受到了江采苓的异样,轻轻地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江采苓轻微地摇摇头,手心覆盖在顾既明的手背上,浅浅开口,“我没有事,就是想不到玲珑她竟然会这么做。”
“你们倒是恩爱。”艳云留下了这句话就起身照看受伤的族人去了,临撩开珠帘的时候,嫣红的唇瓣忽然说道,“当年我亲手将陛下易容成了顾大人的样貌,若是江太后您想清算,我的命也在上头吧。”
江采苓摇摇头,“如果两个月前你没有私放我离开凤仪宫,如果今天你没有毫无保留地告诉我当年的真相,或许我会杀了你报仇。”
艳云扬唇一笑,“今日陛下意欲屠杀我蓬莱满族,我们也算是和他恩情相抵,两不相欠。等你们休息好了,便速速离去吧。”
江采苓没有言语,倒是一旁许久没有吱声的江未眠冷哼道,“我们娘娘刚刚饶你一命,你不感谢就罢了,你还要赶我们走不成?”
“昆仑蓬莱两地皆为上古众仙修行之地,老岛主和前任昆仑主也是也是有着明文规定,两派弟子不得踏入对方地界半步,你食言在先,若一个不高兴昭告天下武林众派,你们昆仑只怕再难在江湖自处!”
江未眠被艳云的言辞怼得气焰全无,只能瞪着眼睛看着那道绰约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顾既明蹲下身子,湿漉漉的黑眸温柔地看着面露愁容的江采苓,伸出两个手指,放到了她的唇角,指头稍稍用力,只见江采苓的脸上被动产生了一抹笑意,“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九歌捂着眼睛,这么少女的举动和台词放到话本里读者都会嫌弃矫情做作的好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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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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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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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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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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