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考官也点点头,“具有新意,很好。”
钱夫人一听这话,彻底没有了主意。
细长的眸子扫了一眼,心中一沉,就算兰儿不能借此机会翻身,也不能让钱雪那个小妮子钻了空子。
亲切地拉过钱雪的手,面上温和笑着,“当然好,平时在府中姐妹二人就切磋舞技,下人们本地还说我们雪儿的舞姿灵动美丽,有着轻舞姑娘的神韵。”
这句话看起来是夸赞钱雪,但是将一个官家小姐和一个舞姬相比,怎么听怎么别扭。
江采苓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钱夫人先是夸赞了钱雪一番,人们自然就会对钱雪接下来的舞蹈格外期待,而且冠上了“轻舞神韵”之名,就算是钱雪跳得再好,落在众人眼中也是应该的,少了惊艳之感。
而且钱夫人一定会吩咐甚至威胁钱雪,让她随便跳跳就行。
这钱夫人也算是个能算计的人,怎么教导出来的女儿却蠢笨骄纵,如果钱兰能有钱夫人的一半心机,也不至于将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不过聪明如钱夫人,却也漏算了一点——钱雪怎么甘心一直屈居人下,一旦钱雪在芙蓉试上夺得贵女头衔,身价自然上涨,钱老爷会看到她的价值当做宝贝供起来,钱夫人就算是想动手脚,也是要看钱老爷脸色的。
所以,钱雪一定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
果不其然,钱雪眸中显然压抑着欣喜之情,只要她能以自己的身份登台,想要排上名次并非难事。面对钱夫人的捧杀,钱雪软软启唇回击道,“母亲说得是哪里的话,雪儿萤火之辉哪能和轻舞姑娘并论,大姐舞技超群,雪儿能够和大姐共舞已经很开心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露,一来表明自己跳舞一般般,二来赞美了钱兰。钱夫人的目的没有达到,面色很不好看,但是也只是以为钱雪只是日常拍马屁,没有多说什么。
钱雪和钱兰一起登台,钱雪身上的舞衣和钱兰款式一样,但是料子却全然不同,钱兰的料子飘逸感十足,偶尔风来,衣袂翩跹,让本就容颜俏丽的钱兰宛如仙子,羽化登仙,飘逸至极。
伴奏声响起,钱雪怯弱的神色陡然一变,眸光瞬间被点亮一样,每一个动作都合着节拍,将胡旋舞和水袖舞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仿佛是云端仙子,一举一动都吸引着考官和观众的视线,相比之下,根本没有人注意钱兰。
一舞完毕,众人惊讶于钱兰的平庸和钱雪的惊艳,台下甚至有很多青年才俊已经开始询问起这是谁家的姑娘。轻舞也笑着称赞,“钱雪姑娘舞姿倾城,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这么动人的舞步了!”
这已然是极高的赞誉,钱雪唇角带笑,无视钱夫人的黑脸,对台下的江采苓粲然一笑,眸中含着感激神色。
钱雪一事算是告一段落,随后舞台上的表演大同小异,江采苓觉得无聊不禁打了一个呵欠。
“觉得无聊吗?”顾既明的声音融进微风中,钻进江采苓的耳中,让人耳朵痒痒的。
侧头,猝不及防撞进了顾既明深情的眼波中,那双墨色的眸子在阳光之下越发显得纯粹,仿佛天地皆寄蜉蝣,沧海一粟间,任是芙蓉试现场如何喧嚣热闹,此时也像是定格一般,除了他二人再无其他。
江采苓浑然一震,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脸上蓦地一红,掩饰般地转过了头,淡淡回了一声,“还好”。
然而,脸上的温度迟迟不退去,江采苓心底传来一个声音:你啊你,都已经是二十好几的人,怎么还像是小姑娘一样动不动就害羞脸红,不要被这脸迷惑了喂!
另一个声音反驳道:这才不是害羞,只是今儿阳光忒毒了,脸上发热而已!
就在江采苓内心做思想斗争的时候,耳畔忽然顾既明的低笑,美好如初雪落在银铃上,让人心中生出无限遐想,“今儿护城河有赛龙舟,可以自己划船,也清凉些,想去吗?”
对着这张惑人心神的脸,等江采苓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去往护城河的轿子上了。
……
话说两边,此时贺潇潇正四处寻找着江采苓,头上的金银装饰坠得她脖子生痛,心想着赶紧换回自己的衣服。
然而她的衣服交由白荷拿着,如今白荷没了踪影,就连江采苓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呢?
边揉着脖子便寻找着二人,“啪叽”一声,走在她前面的路人掉了一个玉坠,贺潇潇伸手去捡,好意想还给人家,可当手触碰到玉坠,却被反握住手,一抬头就对上了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
男子个子不高,一咧嘴,满口的黄牙,加上一脸坑娃娃的麻子,看着就让人恶心。
贺潇潇迅速抽出自己的手,她有市井经验,知道自己惹了麻烦,折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又被麻子脸男人拉住衣袖,而且男子还大喊道:“你这个小娘皮子竟然敢偷本大爷的东西!来人啊,又人偷东西了!”
很快,周围就围上了五六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堵上了贺潇潇的去路。
其中一个大汉猥琐道:“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怎么还是偷儿!爷们看你不错,要是你肯陪一夜,爷们也舍不得把你送进衙门,你说是不!”
说着,伸手就要摸贺潇潇的脸,引得众人发出奸|淫的笑声。
贺潇潇蹙眉,嫌弃地躲过脏手,这碰套路她见多了,无非是看她只身一人好欺负罢了,若是放在平常她一个拳头招呼过去就能将这几个男人打到他们爹娘都不认识,然而今天她身份特殊,不能太过引人注目。
俗话说破钱消灾,贺潇潇从袖口中掏出了几块碎银子,扔到了黄牙麻子手中,“钱给你了,够你买这玉坠十次了!今儿端午,姑奶奶我不想动手,你们识相赶紧离开!”
麻子挑眉,“呦,这小娘皮子口气不小,打发小碎银子当爷们几个是叫花子吗?不过这性子我喜欢,来给爷香一个!”
如今已经是正午,阳光火辣辣地照在脸上,贺潇潇今儿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本就热得难受,偏又碰上一群地痞,将本就浮躁的贺潇潇弄得很不耐烦。
敬酒不吃吃罚酒!
挽起袖口,正要挥拳打掉对方满口牙齿的时候,一道阴影将她笼罩子在阴凉中,一双清凉的大手忽然覆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紧接着鼻翼间传来好闻的麝香味道。
这个味道,她很熟悉……
“娘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一道声音从头顶倾泻流淌下来,前一句温柔缠绵,说到最后,上扬的尾调带着不可一世的气焰,让人不寒而栗。
贺潇潇抬头,对上了一双柔情横溢的圆而黑亮的眼睛,温柔得仿佛自己真的是他的妻子一样。
经过塞北风沙肆虐的小麦色皮肤虽然不比洛阳城中男子的细腻,然而宛如雕刻出来的五官给男子平添一抹男子气概,挺拔的身姿更他在人群中显得卓尔不群。
顾尧……竟然真的是他。
黄牙麻子见到男子一身玄色锦衣,通身带着逼人的贵气,定是个大人物,给其他使个眼色,抬腿就要跑。
郭尧单手拎着麻子的衣领子便将他举起来,双脚离地面约莫一尺,麻子紧握着前衣领子,生怕自己被勒死,喘着气挣扎道,“好汉饶命!是小的狗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位仙子竟然是您的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吧!”
郭尧是出入战场的人,平时阳光俊俏的模样此时全然一变,眉目间透着凌厉的气焰,“拿出来!”
麻子眼睛一转,立刻明白了,将刚才那碎银子拿出来,还给了贺潇潇,谄媚道:“瞧小的这记性,该打,该打!”
松开衣领,麻子没有准备,“咣”地一声摔在了地上,只听到郭尧冷冷说道,“滚吧!”
“谢谢爷!”麻子揉着腰,勉强起身,和团队一干人等皆贼眉鼠眼,连滚带爬地逃远了。
“多谢!”贺潇潇不想和郭尧有太多的接触,连忙从郭尧的怀中跳出来,低头俯身道了谢之后,转身就要离开。
“阿潇姑娘,等一下,”郭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不复刚才的冷酷,展现出他本就清朗的嗓音,只是好听的声音带着疑惑和不确定,“我们真的没有见过吗?”
贺潇潇心中一动,今天早上江采苓让白荷如此装扮之后,浓妆重彩粉饰下,连她都认不出来自己,郭尧和她之前不过见了一面,却一眼就看出了她。www.xiumb.com
贺潇潇压下去涌上来的情绪,淡淡开口,“回抚远王,民女除了上次一见,之前的确没有见过您。”
“是吗。”闻言,郭尧垂下头,有些失落。
他不明白每每看到阿潇时,为什么总会有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样貌、身型、甚至是身上的清香味道,他都觉得十分熟悉,以至于让他忍不住去接近她,想明白这种熟悉感因何而来。
微风吹起,带着些许的凉爽,卷起了贺潇潇耳边的碎发,郭尧不禁伸手,将女子的碎发重新捋到耳后。
郭尧常年手握兵器,指腹形成一层薄茧,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粗糙摩擦,贺潇潇一时分不清这是在现实还是尚在梦中。
在那场梦中,他们是相爱的……
可是,他注定是要称王的人,而她不过是一个平凡女子,他们的一生本不该纠缠在一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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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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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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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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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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