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平台上聚集了各宗门的核心人物,略略一数,竟有数十位法相尊者。四大宗门的宗主,蓬莱仙宗玄风道尊,云浮宗无方道尊,昆仑宗雪崖道尊,长生宗澜沧道尊站于人群之中,共同主持局面。xǐυmь.℃òm
慕容徽的神情比之先前的意气风发憔悴了些许,手腕上戴着禁灵手环,这种手环可以减缓灵力运转的速度,对于法相尊者来说虽然效力大打折扣,却也能将修为遏制在元婴期,减少威胁。看到容隽出现,慕容徽眼中显出阴鸷之色,冷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
容隽淡淡扫了他一眼,眼中无悲无愤。“慕容城主,我平安无事,让你失望了。”
“呵呵。”慕容徽皮笑肉不笑,“谈何失望,你若死了,反而没有人能证明我说的是实话了。”
无方道尊走到慕容徽身侧,朝另外两位宗主道:“既然容隽已经带到,还请诸位共同做个见证,让他们二人当面对质,究竟谁是谁非,谁是罪魁祸首,想必很快便能见真章!”
雪崖道尊和澜沧道尊,二人一人居于西荒,一人居于北荒,此次倒是最为置身事外,因此由这二人来主持公道,倒也叫众人信服。听无方道尊这么说,两个人都是微微点头,齐看向容隽道:“先前慕容城主已经对我们交代过惨剧发生的始末,他言罪魁祸首皆在于你,我等秉持公正,绝不会偏听任何一人,如今便由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否真如慕容城主所说。”
容隽朝两位宗主抬手见礼,正要开口陈述,却见陆玄青自人群中踏出,微笑道:“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陆玄青身上,陆玄青这才缓缓说道:“他们二人所说自然有所不同,那我们又如何判断,谁真谁假?我却有一个办法,能够辨别真伪。”
雪崖道尊微微笑道:“陆神医素来多智,不妨说说有什么办法?”
陆玄青道:“前几年,我听说北荒有一种稀世仙草,名唤无妄花,这种花不能入药,也没有毒性,却是天地之间最具灵智的奇花,只因她能分辨真伪。”
听陆玄青说起无妄花的神奇之处,许多人都面露惊诧,唯有北荒第一宗门长生宗宗主澜沧道尊面带微笑:“不错,无妄花的传言我也有听过,听陆神医这么说,可是找到了无妄花的下落?”
陆玄青微微一笑,从乾坤袋中屈指一勾,便见一抹绿影飘了出来,落在他掌心之中,那是一株看上去貌不惊人的小白花,五片花瓣,娇嫩可怜,似乎一捏就断,却又莫名地有种神圣纯洁的气息,外围有一圈乳白色的光晕笼罩着。
“我深入传说之地,寻觅多年,终于让我找到这传说中的奇物。”陆玄青说着,将手指轻轻落在花瓣之上,花瓣似有灵性,轻轻一颤,便收拢起来,温柔地裹住陆玄青的手指。“我发现,人在说谎的时候,血液、心跳皆会有所反应,旁人无法看出,但无妄花却能感觉得到,无妄花的感应范围是三尺,三尺之内,她若察觉到有人在说谎,花瓣便会泛红,微微蜷缩起来,若说的是真话,便会像现在这样,向着说话之人微微点头。”
“我们如何能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无妄花真有这么神奇?”不知是谁说出了这个疑问。
陆玄青轻轻一笑,不屑地瞥了那人一眼,又看向无妄花,说了一句:“我的医术天下第一。”
无妄花听了这句,花瓣微动,似乎是在对着陆玄青含笑点头。陆玄青又道:“我的修为境界天下第一。”
话音刚落,那无妄花的花瓣竟缓缓变红,颤抖着蜷起花瓣,仿佛害羞了似地捂住脸。
“无妄花,居然是真的……”见了这神情景象,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窃窃私语。
陆玄青道:“若是了解我的人,便应知道,我这人从不妄言,无妄花的真伪,我也是千百遍试验求证之后方才确认,诸位可还有疑义?”
众人都相顾无言,澜沧道尊笑道:“陆神医说的,我们自然是不会怀疑了,既然无妄花如此神奇,便由她来帮我们判断真伪吧。”
陆玄青点了点头,将无妄花递向了容隽,容隽看了一眼,便走进了无妄花三尺之内。
容隽缓缓道:“大约月前,我与两位蓬莱仙宗的弟子路经云中城,本拟自城中传送阵转道周山,不料听闻娲皇遗址现世,引来诸多势力争夺。我们三人本不打算参与进去,却受到城主府的邀约,我只身赴宴,受到慕容城主的热情款待,不好意思直接推辞,便说考虑几天再做决定。离开城主府之时,我遇到一名女子遭黑衣蒙面人追杀,见她出手的神通似与玄青师叔相似,便出手将之救下,后来才知道,那名女子名红桑,正是玄青师叔的弟子,之前发现娲皇遗址的游方修士,便是她和她的同伴,她的同伴都已丧生在遗址外的镇墓兽前,只有她一人侥幸逃回云中城,向慕容城主求救,不料反而遭到慕容城主囚禁,逼迫她说出遗址入口的秘密。”
红桑离开云中城上山不过两日,刚刚将来龙去脉告诉了陆玄青,而其他宗门之人尚未得知这一段,此时听容隽说起,不禁目露震惊之色,却见无妄花微微点头,便知道容隽所言不虚,纷纷对慕容徽投去鄙夷之色。陆玄青也是冷冷看着慕容徽,面带杀意。
“从红桑口中,我察觉到慕容徽的险恶面目,怀疑他聚集这么多的强者尊者别有用心,便假意答应了他,想要查探真相。我夜探遗址,发现遗址很有可能是上古神器山河鼎,但尚未能求证,而慕容徽集齐七七四十九位修士,结成了七星破魔阵,想要硬闯遗址。到了约定之日,我与其他修士按时赴约,阵法启动之后,尚无异常,可是运行中途,慕容徽忽然变换了阵法,我们便感觉到自身的力量正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仿佛被什么力量所吞噬,想要挣脱阵法束缚,却又无能为力。我的弟子见情形不对,便强行破阵,被吸入了遗址之中,我为了救她,也同样身陷其中。我们在遗址之中遇到了一群人,他们自成上古遗民,世代守护山河鼎,洪荒之时,举族避入山河鼎中,繁衍至今。我们在护鼎族人的帮助下终于离开了山河鼎,回到云中城,这便是事情的经过。”
容隽说完一席话,无妄花始终纯白无暇,显示他所言非虚。
慕容徽脸色剧变,咬牙道:“陆玄青乃你的师叔,自然偏袒于你,你说的是假话,她为何没有揭露出来!”
陆玄青冷笑一声,“你说容隽说的是假话,便是假话了吗?我问你,红桑可是被你囚禁逼供的!”
慕容徽面沉如水,却是一言不发,显然是默认了。“不错,我是怀疑她知道山河鼎的秘密,但七星献祭阵之事,确实不是我主导的。”
慕容徽还要说下去,陆玄青抬手制止了他,将无妄花递过去,冷冷道:“接着说。”
慕容徽脸上青一阵一百一阵,最终还是向前两步,走近无妄花。“红桑发现遗址之后,神智大乱,逃回了云中城。她昏迷之中,不断喊着‘洪水来了,门开了’,待她醒转,我们百般试探,她都装作对此一无所知。我怀疑她一定是知道进入遗址的办法,却故意隐瞒,因此逼供,这一点,确是我不是。”
陆玄青闻言有些愕然,沉默片刻后,说道:“当年我收养红桑,是因为她生了一种怪病,被村民视为灾星赶了出来。这些年来,我与红桑相处,研究她的症状,发现她并非患病,而是有一种奇特的能力。我们都知道,人都有意念和情感,强烈的意念和情感会形成不可思议的现象和能力,在一定的时空内留下印记。红桑情绪激荡之时,她能感受到其他东西所拥有过的最强烈的意念和情感,并且脑海中重现当时的画面,但事后却未必能全部记住。我想她梦中所见的,应该是曾经发生在山河鼎前的事,结合先前容隽所说,恐怕就是洪荒爆发之时,生民逃亡时的恐惧和求生欲念,这种无数人迸发出的强烈意念在山河鼎之上留下了印记,而红桑当时受到同伴自相残杀的恐惧,便因此激发了这种能力,看到了当年洪荒爆发,山河鼎开的景象。只不过她的神智同时受到了那神兽石像的影响,扰乱了记忆,苏醒之后便也忘记了梦中所见。”
陆玄青的推测合情合理,但慕容徽的面色却一阵狰狞,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闹了这么大一个误会,还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红桑之事,是我做的错事,我不否认,既然她平安无事,我自会道歉赔礼。但杀害七位尊者之事,确实非我主导。”慕容徽阴冷的眼神锁住了容隽,“七星破魔阵,乃是当年云浮星君留下来的手札上记载的,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在座几位东荒尊者,应该都有耳闻。我当日邀请几位尊者还有元婴修士参与破魔之阵,是诚心诚意的,容隽一开始没有答应,去过山河鼎之后便也答应了。我们每日排练七星破魔阵,但就在事发前几日,我们排演完阵法之后,他忽然去而复返,对我说出一个惊天秘密。”慕容徽说到此处,脸色微微扭曲,望着容隽的眼神似乎带上了三分的畏惧与戒备,“他告诉我,那并不是什么娲皇遗址,里面也没有神器,因为这个遗址本身就是神器,乃是人族至宝山河鼎。山河鼎乃是三祖神才有能力支配的神器,寻常人族想要收服它,便只有通过献祭的方法,七星破魔阵徒劳无功,但是却有一个相似的阵法能够激发山河鼎的力量,那就是七星献祭阵。”
随着慕容徽一字一句地说出,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无妄花之上,然而无妄花却始终纯白无垢,微微点头,仿佛也认同了慕容徽的陈述。容隽和陆玄青眼中都流露出震惊之色,尤其是容隽,他最清楚不过,慕容徽此刻所说都是谎言,但无妄花却没有做出反应,他不得不怀疑无妄花是否如陆玄青所说那么神奇了。陆玄青心中震撼亦是不小,因为他也清楚,无妄花的真实不作伪。
慕容徽见无妄花没有反应,松了口气,心中大定,继续朗声道:“我本来是不信容隽所说的,毕竟他天赋虽高也不过是一个元婴修士而已,怎么可能知道上古的秘术七星献祭阵。但随后,他亲自向我演示了七星献祭阵的布阵之法,又说了如何在七星破魔阵的中途扭转阵法,这一切,若非熟知阵法奥妙之人绝不可能说出。当时我便有些心动,但又担心此阵法太过邪恶,会连累几位尊者丧命,容隽却说,山河鼎乃神器,而非邪器,献祭于邪器会害人性命,献祭于神器却不会,他百般劝说,我最终动了心,同意了他的办法。但是没想到,在转阵之后,他的弟子忽然闯入阵中,强行破坏了献祭阵,激怒了山河鼎,使得几位尊者身死,容隽与他的弟子又进入了山河鼎之中,这一切,若不是他们早有预谋,又作何解释!我最多不过是个帮凶,容隽才是真正的元凶!”
无妄花微微点头,迎合着慕容徽的说辞,顿时人群一阵激荡,不敢置信地看向容隽,明明是谪仙一般的俊美男子,竟然这般狠毒心肠,几个受害尊者所属的宗门更是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便上前击杀容隽报仇。
容隽眉头一皱,冷冷斥道:“荒谬!我从未和你说过那些话,更不知道何为七星献祭阵!”
无妄花又朝着容隽微微点头。
这一下,所有人都懵了,两个人的说法截然相反,为何无妄花却说两个人都没有说谎?
陆玄青眸光一转,问慕容徽道:“你说容隽是去而复返与你说了七星献祭阵之事,你确定那人是容隽本人,不是旁人伪装?”
慕容徽冷笑一声,道:“我身为法相尊者,可没有那么容易上当受骗,一个人的外貌可以变换,但气息功法却极难作伪,是不是容隽本人,我还是分得清的!”
“那人不是我,我从未教过慕容徽七星献祭阵之事,我们蓬莱仙宗乃名门正宗,也不会去钻研邪术邪阵!”容隽断然否认。
“那人若不是你,还会有谁?”慕容徽冷冷道,“难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与你一样的相貌,一样的功法,一样的修为?”
容隽刚想开口否认,忽然想起了在轮回镜中看到的那一幕,脸色忽地转为惨白,瞳孔一缩。“难道是他……不……什么时候……”
慕容徽见容隽神色有异,逼近了一步,追问道:“你难道还想否认,引诱我布下七星献祭阵,残害七位尊者的人,难道不是你,难道与你无关!”
“不是我……”容隽话音飘散在空中,忽见无妄花轻轻一颤,花瓣变红,蜷缩了起来。
慕容徽低头一看,放声大笑。“容隽,你说谎了,事到如今,你还要如何狡辩!”
陆玄青不敢置信地看着无妄花,又猛地盯住了容隽,后者神情恍惚,似乎对危机浑然未觉。
几个受害宗门顿时爆发出惊天杀意,当先几个尊者一步跨出,怒视容隽,朗声道:“拿下容隽,为长老报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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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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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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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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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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