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典例,此事你作何解释?”楚飞云面色阴沉,暗中思索着此事可疑之处。
可是人家言辞凿凿,理直气壮,不像是说谎。
李师爷想要趁机,打消楚飞云留她长久做官的想法,也冷着脸厉声质问道,“还请乔典例给一个解释!”
闹出人命,这事,可不能就这样轻易揭过去了。
“我可以保证蝗虫粉是可以吃的,你若是不信,拿一把蝗虫粉来,我当场吃给你们看。”
高伟一看是这人提出的这个荒唐法子,顿时怒目相视,“都闹出人命了,你还在嘴硬!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你先冷静,照我说的去做。”叶乔语面对众人怀疑且指责的目光,一派淡然磊落。
萧辞瀚深深看了一眼叶乔语,挺身而出对高伟说道,“蝗虫粉都收在哪个库房?属下前去拿一把蝗虫粉来。”
“东边第三间库房。”
不一会儿,萧辞瀚拿着一碗蝗虫粉回来了。
在场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叶乔语,各人面色各不相同。
但都有一点,他们怀疑叶乔语,怀疑她提出这个法子的可靠程度。
“多说无益,我先吃一碗蝗虫粉,亲身证明蝗虫粉无毒!”
萧辞瀚在她身旁,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且考虑清楚,不可冲动。”
她一边皮笑肉不笑,一边倒了杯水润润嘴,端起那碗粉往嘴里倒,就着水,很快就把这一大碗蝗虫粉,全都吃完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叶乔语依旧没有半点问题。
“你们都看到了,吃了这么多,我也照样半点问题没有,你说他是吃的这个蝗虫粉死了,你能给出证据,证明他真的只是因为吃蝗虫粉而死,而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叶乔语连珠炮似的质问,已经让高伟傻了眼,他皱着眉头万分不解,“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他明明就是……”
造成一个人致死的原因很多很复杂,叶乔语眼下没有那个时间去慢慢勘察,只能根据最大的可能性来推断。
“你刚才说的那些症状,其实不是蝗虫粉中毒。”
叶乔语面色凝重且认真的给众人解释这其中的关窍,绞尽脑汁的组织词语。
“那位死去的帮工,真正死的原因不是因为蝗虫粉有毒,但是,也是因为吃了蝗虫粉才死的。”
楚飞云额头青筋一暴一跳,仿佛在强忍着什么,“你这有什么差别?人都死了……”
“因为蝗虫粉确实就是他致死的原因,原因就是这个人天生对蝗虫粉不受用。”m.χIùmЬ.CǒM
要解释清楚过敏的原理,真的是非常困难。
叶乔语很是头疼。
过敏这种症状古来以有,不过古代中医,对于此等症状一直没有个笼统说法,比如各种花粉草木之类引起的皮肤过敏,古时候叫做癣。
比如桃花癣,就是桃花过敏。
酒精过敏没有专门的名词,一般的中医文献中都称之为酒病,喝多了,或者酒精过敏致死,都叫做醉死。
过敏这个专用名词,是直到近代系西学东渐后,才逐渐有的概念。
叶乔语打算给他们换个说法。
“人天生就会对各种东西不受用,比如有人对各种花粉草木不受用,比如桃花,有人碰桃花就会发癣,这就是对桃花不受用。
比如有些人不能喝酒,喝一点酒生病起疹子,浑身不舒服,或者严重一点醉死,医书这称之为酒病,但其实这也是对酒的不受用。”
叶乔语解释得有理有据,众人听完后都默然不语,高伟更是如同木头一般,怎么也不敢相信,竟然是这么个原因。
“你们想想,其实蝗虫……乡下孩童们都抓过蝗虫烤着吃,如若蝗虫真有毒,那么怎么还有人敢烤着吃呢?”
蝗虫烤着吃又香又脆,对于缺少零食的乡村孩童来说,那可是不可多得的零食美味。
这也是大家伙都知道的,叶乔语用这一例子来举例,众人根本无法反驳。
“我只能说,那位帮工可能不知道自己对蝗虫不受用,所以吃了之后才会致死。”
叶乔语也深感不幸,那个人怎么偏偏就遇到这种糟心事了呢?
“可是……”
高伟心里,依旧不能接受就是蝗虫给人当口粮,“万一又吃出人命怎么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事。”
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要推广这个方法,对着楚飞云用力磕了三个响头,把额头都磕青了。
“楚大人,人命关天,不可轻视,蝗虫充作口粮,此事还是要慎重考虑!”
叶乔语走了过去把高伟扶起来,“你听我说。”
把人扶起来,两人平等对视,叶乔语一字一句十分认真,“如今补库存粮告急,你可知道?”
高伟默然不语,他看发放救济粮食越来越少,自然能猜的出来。
“朝廷根本不给受灾地区发放救灾粮食,此事你可清楚?”
高伟点了点头,面色更加凝重。
“因为我们这个县城管理最好,并未发生灾民暴乱,因而导致越来越多的灾民,往我们这个县城聚集,此事你清楚吗?”
高伟看过县城城门外,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灾民,已经不敢说话了。
“如今粮食就是命,蝗虫充作口粮,可抵很多粮食,能救万千百姓,你怎能因噎废食?”
叶乔语目光扫过楚飞云和李师爷,他们都在思索此事的可行性。
“大人,此事其实没那么复杂,只不过是真不凑巧发生了这等不幸之事,你们若是担心这样做,会害死广大无辜灾民,我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若真吃出事了,我愿以命赔命!”
众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叶乔语,就连萧辞瀚,眼中掠过动容之色。
沉默半晌后,楚飞云还是点头答应了,“蝗虫处理方法,就按照原定的处理,高伟,你把此事解释清楚,免得引起恐慌。”
高伟仿佛傀儡般的点了点头,失魂落魄的退下去了。
他隔天把这一命令传下去,知晓那天帮工发生的事情的人,都吓得魂飞魄散,一个都不敢这样做,生怕害死了人要偿命。
高伟忙活了一个上午,才重新招了几十号人处理收上来的蝗虫。
如今太阳就像是火炉,那些蝗虫铺平晒干,只需要两三天就能搞定。
当第一批蝗虫粉混入面粉中,发放给灾民,楚飞云一干人等都注意着有没有出事。
结果整整几日过去,百姓们吃着救济粮食,个个都没发现异常,没有任何灾民因此而死去。
“此事可证明我的正确了吗?”叶乔语微笑着问李师爷。
李师爷这些日子以来,时不时就念叨这事,叶乔语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证明了,证明了!是我的错,不该怀疑你这个懂得医术的乔语娘子。”
李师爷拱手作揖,赔礼道歉,心里暗道,君子自然不与小女子一般计较。
叶乔语目光转向一边的萧辞瀚,眼中多了几分温暖,“多谢你当时愿意相信我。”
当时高伟一说闹出人命,众人都怀疑她,而萧辞瀚却始终坚定不移的愿意相信她,并且还在实际行动上给予支持。
这一份关心与相信,叶乔语深觉可贵。
“我……”
萧辞瀚目光对上她的眼睛,仿佛触了电,又快速收了回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是该知恩图报。”
冷冰冰且保持距离的话,没有让两人之间出现尴尬。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两人已经学会保持距离,并且保持那一点平衡微妙,就当普通朋友相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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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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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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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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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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