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凶煞嘲讽的气势,若说没杀过人、沾过血,落雨绝对不信。
“好小子,竟敢有胆子偷到我们北山脚酒坊来,当真是好胆子!说,哪个派你来的?”
“你若是乖乖招了,还能免受些皮肉之苦,你若是不肯招,也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
为首的大汉握了握拳头,咔嚓咔嚓的关节活动响声,带着某种暴力的暗示。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讲道理一向不是他们的长处,在他们的认知中,暴力,才是最便捷的解决方法。
“我……”落雨惊恐不已,瑟缩着想要往后退,等身子紧紧靠在缸沿上,这才发现已经退无可退。
“我这只是偶然误入而已,没有……没有人支持我。”
他吓得胆战心惊,说话结结巴巴,眼神四处乱飘,企图能够找出逃跑的路子。
就在他想着如何脱身之时,迎头一巴掌直接打了下来,把他的脸都给打肿了。
“别跟爷爷们耍心眼!你爷爷我耍心眼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此话一出,众人哄然大笑。
落雨原本演出来的惊恐,此刻倒是真惊惶了,这些人看起来似乎不像是普通的酿酒师傅!莫不是中了别人的暗算?
这么一想,落雨慌张起来,抬手捂着火辣辣做疼的脸,“我没有耍心眼……真的只是偶然路过,只是误入,你们却如此野蛮打人,不怕我闹大了,让乡长里正来评评理!”
这色厉内荏的威胁,众人更不会放在心上,几人上前直接拖着他往暗室里一丢,关上牢门,哈哈大笑着讥讽。
“给你机会还不坦白,先饿你个几天,等你老实了,爷爷们再来问你!”
规定上班开工的时辰就要到了,他们可不敢耽搁,忙完了这功夫,萧辞瀚也来监工了,众人这才把拿到人的消息告诉他。
萧辞瀚不以为然,这几天,明里暗里来上门打探的人多了去了,他才没时间一个个的追究到底。
“就照你们说的办,饿个几天后,再审问。”
直到夜晚,也不见人回来,黄公子和叶心水都忐忑不安,生怕出了什么事儿。
“你说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黄公子之前没干过这种肮脏的事儿,第一次,难免会有些忐忑和紧张。
“相公不必惊慌,肯定没事儿的。”
叶心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主意是她出的,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她肯定免不了一顿责骂.
所以这会儿,必定要装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来。
不然被姜素那小贱人知道,铁定要拿着正房娘子的名头来收拾她。
她这会儿,只是一个还没进入族谱的姨娘而已,在这个家如果没什么价值,迟早落得个凄凉下场。
等到第二日清晨,东方鱼肚白了,也不见落雨人影,两人这才彻底慌了。
“该不会是,被抓住了吧?”说着,黄公子慌得六神无主,连穿衣,弄得记错了腰带。琇書蛧
“先别慌,说不定,落雨是自个偷偷回董家了。”
叶心水清晨起来后,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眼下也是害怕,匆忙着伺候黄公子更衣,两人急忙出来。
大街上,仁心堂今日开馆,那两个伙计正在洒扫收拾东西,唯独不见叶乔语。
她这会儿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人真被抓了,那到时候就死不承认好了。
反正那个落雨,实际上就是董家的人,这样一来,也怪不到她们头上。
将这个法子说给黄公子听后,黄公子这才镇定下来,一脸欣慰的抓着她的手抚摸,“还是你伶俐,这等法子都能想得出来。”
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到了黄石楼。
叶乔语知道了落雨被抓之后,有种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感觉。
意料之中的是,会有人来窥探酒坊企图偷师的人肯定会有,但意料之外的是,这些各怀鬼胎的人实在太多,多的叶乔语都为之咋舌。
“趁着今日得闲,我尽快问出他的幕后主使,不必担忧,我的人盯着,绝不会出事。”
萧辞瀚看出她的担忧,同时心里也想着,应该要加强酒坊的防护了。
来刺探酒坊的人,不仅瞿家,还有鲁家,镇北何家,就连一些游侠都来探听消息了。
来探听消息的人,多出了他的预料。
抽空到了酒坊,萧辞瀚问起落雨的问题,那几人带着他到了地下室。
地下暗室里,潮湿的空气伴着淡淡的霉味,还有一点点微不可察的叫喊声。
落雨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嘴唇已经干的起皮了,听到脚步声,这才费劲的睁开眼往外看。
“水……我要喝水!”
饿个几天可以,但是长时间不喝水,是个人都受不了。
萧辞瀚命人开了门,踩着阴影一步步走过来,阴影笼罩下的他,浑身透着一股强烈压迫感。
“是谁指使你来这儿的?你来这又想做什么?”
萧辞瀚直勾勾的盯着他,若是这人还敢不坦白的话,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我说,我说,只要给我水喝!”落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挣扎着坐了起来,靠着墙稳住身形,“是黄公子和他的侧室姨娘叶心水指使我的。”
他舔了舔唇,可干起皮的唇没有半点湿润,反而因为说话牵动而裂了嘴唇,渗透出丝丝血迹。
“你不是董家的人吗?为何会听那两人的命令?”萧辞瀚可没那么容易被忽悠。
和董家商号打过交道的人都会知道,董家的人没几个是省事的。
“黄公子说是和花语楼竞争,怕对面掌柜会暗算他,所以特地跟我少东家要了我,以此护他周全。”
毫不犹豫的回答,没有半点心虚或者词不达意,看起来没有半点破绽。
萧辞瀚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淡淡的问道,“所以这事跟董迟方没有半点关系?”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少东家根本不知道这事,我也只是听命于人而已。”
“你莫非就没有动过歪心思?听你身边的人说起你,他们都一致认为你是个心机深沉之辈。”
在来这边之前,他就已经派了手下的人去打听落雨。
所以基本可以肯定,这里面绝对有董迟方的掺和,只不过是没有黄公子那么明显而已。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若是不信,那可以叫他们过来,人证物证俱在,他们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落雨扯了扯嘴角,一身狼狈的他,现在仿佛就像个只求活命不要尊严的狗奴才。
“这倒不必了。”
萧辞瀚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非常嫌弃的让人拖着他扔了出去。
原本以为这人能有点眼色,谁知道竟然就是榆木脑袋。
萧辞瀚懒得在这人身上费心机,“你们派几个跟踪好手,偷偷跟着他,将他和董迟方两人盯紧了,有什么事,即刻汇报。”
落雨被扔到乱石黄土堆里,疼的抽搐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冷静了下来。
先是看了一下周围环境,这才挣扎着起身去河边舀了清水解渴,又摘了可以果腹的野果吃了填饱肚子,在路边大树下直接靠着睡着了。
负责盯梢的其中一个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傻眼了,“你说这人该不会是真傻了吧?”
要不然,怎么会在这个紧急情况下还睡得着?
另一人就有经验多了,压低声音,细细解释道,“这是在试探我们呢,别露出马脚,耐心点。”
万一耐不住性子,径直离开,岂不是让这人摆脱了跟踪?
而且休息一会儿也正好,养足体力,才能更快的回到家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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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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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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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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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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