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竹笋生长得极快,将小院都隐藏在了绿影之中,风摇影动,日光碎金,看着就让人眼前一亮。
院墙里的土地,被叶乔语按开花的四季分了区,春季开花的这些十分繁盛。
之前用来储水的大水缸被叶乔语用来栽荷花了,现在才顶出了几片尖尖的叶子,时不时有蜻蜓停驻,倒是风雅。
因为死水容易招致蚊虫,所以叶乔语特意,在院子里规划了水道。
用青砖打底,再用细石灰混合黏土填充缝隙,以此,起到类似混凝土防水层的作用。
从溪边用竹管引来的活水,汩汩地流淌着。
要不是想着,养鸭子粪便太多了,叶乔语本来还准备就着活水在院子里养两只鸭子的。
水道通向叶乔语要回来的那两亩地。
她看那两亩地,其实更适合做成水田,种植水稻,干脆就借水道输灌,先软化土层,同时靠生活用水肥土。
水道旁边,就是叶乔语为了防止滋生蚊虫而种的艾草,正是生新芽的时候。
为了给艾草去除顶端优势,让它们能长得更加繁茂,叶乔语辣手摧草,掐了一堆嫩生生的艾草尖尖,准备先做一做青团。
萧子安在院子里,陪两只小狼玩儿着,叶乔语就着竹管引来的水先把艾草尖尖洗干净了,叫上萧子安一起进灶房去了。
虽然这两只小狼被驯养得乖巧,但叶乔语还是不放心萧子安一个人在外头,狗都有可能失控,更何况狼呢。
一边听着萧子安温书,叶乔语一边生火烧水。
水烧开后,下淘澄干净的艾草尖尖,焯熟后捞起,放在筲箕里,等其沥干凉透。
在等艾草凉透的时间里,叶乔语在院外掰了几根春笋,又从密封的陶罐里抓出一头咸菜,从灶房烟道旁边挂着的腊狼肉堆里,割了一块出来。
春笋切丁焯水,去除土腥味,咸菜、腊狼肉温水洗净,也切成丁,热油翻炒爆香,混合在一起,就是青团的馅了。
准备好青团的馅之后,艾草尖尖正好也放凉了。
将艾草尖尖切碎,又揉成团,叶乔语在艾叶团中加入了一碗糯米粉。
一边加温开水,叶乔语一边揉到着艾草糯米粉团,直到不黏手时,才停止了加水。
但,这还没有结束,叶乔语反复揉搓着木盆里的团子,使艾草和糯米粉分布均匀,成了一个纯粹的鲜绿色面团,而不是一块白,一块绿才停手。
叶乔语几下,就把绿色面团搓成长条,切成剂子。
然后,她叫上了萧子安。
叶乔语读医学的时候,也有心理学的课程,知道对于儿童来说,参与家庭活动,有助于他们的心理健康。
带着萧子安搓圆剂子,在中间用大拇指按出一个坑,填入馅料,封口,做成汤圆那样一个圆圆的团子,青团就算是捏好了。
将青团用蒸屉加在甑子上,蒸饭的同时就一起蒸了,叶乔语又做了一道槐花炒蛋。
又在院子里,摘了新鲜的木槿花苞。
木槿花苞洗净去蒂,盐水浸泡以杀腥去涩,与肉丸同煮,色香味俱全,花蒂处的一抹水红色,让整个木槿丸子汤都变得明亮起来。
在做这个的时候,叶乔语照例,给好奇的萧子安讲解着木槿的功效。
“木槿可以清热利湿、凉血解毒,对安安的身体有好处。”
“它花量极大,又叫做无穷花,每天都会开大量的新花,但每一朵都是朝放暮落,及时采来吃掉,也算是物尽其用。”
再做了一个简单清新的素炒菜心,又是一顿清淡却不失风味的养生餐。
其实,叶乔语的口味偏川蜀,喜欢麻辣的吃食,但现在萧子安在用药,得忌口,为了萧子安能吃得开心,她也算是费尽了心思。
不过,养生的花食也好,日日这么吃,美颜润血。
原主在没分家时,被苛待得瘦弱,而显得凸出的骨相,也因为脸上渐渐丰盈,而更加柔和了。
没有了原主那种嶙峋的瘦削感,虽然美貌并不那么呼之欲出了,但变得更加柔和,更加内敛了。
萧辞瀚回到屋里时,看到的就是叶乔语柔润的侧脸,温柔的目光,正注视着背书的萧子安。
不知怎么了,萧辞瀚突然觉得叶乔语之所以留在这里,全是为了萧子安,仿佛萧子安一好起来,她就会果断抽身,回到母兄家中去。
这种感觉,让萧辞瀚感觉莫名的不太舒服,于是他出声,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幕。
“你们,吃过饭了吗?”
叶乔语往厨房去端菜,“没有,等着你回来呢,一家人,得一起吃饭啊。”
萧子安也收好了书,去灶房洗了手,和叶乔语一起端菜。
把轻的槐花炒蛋和素炒菜心给了萧子安,叶乔语端上了木槿丸子汤,甑子同蒸屉,自然是归萧辞瀚端的。
萧子安很喜欢这种一起动手做饭,一起摆饭的过程,放下手上的菜后,跟着叶乔语又进了灶房,去拿碗筷。
“娘亲,告诉你个秘密,以前都是宫女摆好,甚至是喂我吃饭,都不用我自己动手,可是,我很喜欢现在这样,和娘亲一起给家里做事。”ωωω.χΙυΜЬ.Cǒm
叶乔语揉了揉小奶包子头上,手感极佳的总角,“你喜欢就好。”
从萧子安的话里听到宫女,叶乔语有一些惊讶。
她猜到了萧子安和萧辞瀚身份不凡,但没想到,萧子安竟然是生活在宫里的皇子。
想起之前,萧辞瀚说的下毒之人,是这个国家的掌权之人,也就是皇帝,叶乔语开始脑补起了大戏。
难道萧子安是先帝血脉,新帝上位,碍于礼法不能动他,却又容不下他,这才给他下毒,想让他无声无息地死掉?
脑子里一直在猜测着具体情况,叶乔语这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的。
萧辞瀚看她这样,在刷碗的时候,问了她一句。
“吃饭的时候,看你心不在焉,是遇上了什么事吗?”
叶乔语把自己的猜测,同萧辞瀚讲了。
听完叶乔语的猜测,萧辞瀚沉默了一阵。
看萧辞瀚这个反应,叶乔语就知道,自己猜的,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但萧辞瀚接下来的话,让叶乔语气得,差点儿没把手里的碗摔了。
“子安不是先帝的血脉,而是今上的亲子。”
萧辞瀚把叶乔语手中的碗接了过来。
叶乔语听到这个世界有典妾这种恶俗时,都没有这么生气,但,她实在是想不通,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么做得出来!”
萧辞瀚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只要子安身上的毒素都被拔除了,我就可以后顾无忧地,去报这个血仇了。”
叶乔语则是捏紧了拳头。
“安安的解毒交给我,到时候,你一定要替我,多揍那个渣男两拳。”
“渣男?”
叶乔语愤然不已,“他这样的男人,不就跟渣滓没什么区别。”
萧辞瀚第一次感受到,女人的怒气有多么可怕。
“好,到时候,一定让他悔不当初。”
叶乔语这才被安抚了下来,和萧辞瀚商量起了萧子安上学的事。
“安安现在,身体情况也稳定了,我觉得,可以考虑送他去书院了。”
“我知道,你担心那些儒生会误人子弟,但瞿老爷子的家塾,我觉得还可以,我看瞿沉,被那个夫子教的挺好的。”
萧辞瀚也觉得瞿沉可以,虽然有点傲气,但待人真诚,又极为坦荡,并没有那些二世祖仗势欺人的习惯,以后,会是萧子安很好的助力。
“那就明天,去和瞿老爷子说一声吧,又要麻烦他了。以后子安,就上午跟着瞿府的夫子学习礼乐书数,下午回来和我学习射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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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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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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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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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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