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半响,依稀听见屋里窸窸窣窣穿衣走动。
屋门从里面拉开。
君临邑黑着一张脸:“说,到底什么事,竟让你这时候打扰本王。”
管家低下头,大气不敢喘:“文阁老求见。”
君临邑眉峰一挑,心想,文阁老此时打搅,定然发生重大事件,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君临邑一时没有头绪,让楚寒先歇息,打算亲自去看,正要走,管家唤住他。
“王爷,文阁老也请了王妃,事情有些复杂。”
请了楚寒?
君临邑和楚寒对视一眼。
楚寒纳闷:“好端端请我做什么?我和他们交集也就一个文卫然……”
话音落,她心中浮现出不好的念头,跨出门槛就走。
前厅中,文阁老一脸苦色,似无奈,又似懊恼,手边上好的君山银针都快放凉了,一点品茗淡然的神情都没有。
“祁王,祁王妃……”
远远看见走来的身影,文阁老心中喜悦,不等他二人走过来,文阁老起身作揖。
“老夫恳请王妃施出援手,救我这可怜的孙儿。”
楚寒站住脚,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向另外几人。
不仅文阁老来了,文夫人和文卫然也来了。
但文卫然是被抬着的。
楚寒一惊,两步并做一步,来到厅中,蹲下身,给小傻子把脉,神情凝肃带有点不悦。
一见楚寒,文夫人泛红的眼眶更红了。
尤其见到楚寒这么在乎她儿,全神诊治,心中的难过,再也压抑不住,剔透的泪珠断了线似的,从脸上滑落。
文府跟来的丫鬟忙扶住她,柔声安慰。
“夫人,你要保重身体才是,乍悲乍喜最是伤神。快别哭了,奴婢看你眼都肿了,若让少爷瞧见了,会难过的。”
文夫人心中难过,哀求的目光落在楚寒身上,却见楚寒眉头紧皱,神色不大好。
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想问,却又不敢打扰楚寒争执。
不得不说,文夫人的顾虑是对的,楚寒这时候正在气头上。
据她诊断,小傻子的头部遭受过撞击,或许是摔倒,磕碰到了,也或许是有人打了他。
才导致他脑袋受伤。
文阁老心中暗叹,脸上很是羞愧:“老夫来的冒昧,时辰不巧,打扰王爷歇息了。”琇書蛧
君临邑的目光一直落在楚寒身上,她细微一点神情变化,他都尽收眼底,察觉到一点不对,还没想出苗头,文阁老年迈的嗓音,唤回他思绪。
“文阁老,坐下说话吧。”
君临邑做出请的手势,看了一眼茶盏,吩咐下人重新沏茶。
“阁老哪的话,事分轻重,本王并非不讲理之人,何况文小少爷和本王爱妃有交情,若阁老不来,倒令本王失望。”
下人重新沏好了茶,端上几碟糕点。
文阁老仍有歉色:“祁王仁厚……”
君临邑淡笑不语。
这时候,楚寒诊断完毕,手刚从小傻子脖子上移开,担忧已久的文夫人开口问。
“祁王妃,我儿如何?可有无大碍。”
“伤虽轻,伤的却是脑袋,要等人醒来才知道。”楚寒从小竹手上接过手帕,擦拭双手。
文夫人脸色一白,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那……我儿这伤,会不会影响他后续的恢复?”
楚寒仍一脸淡淡的:“不确定,要等人醒来才知道。”
乍闻两句一模一样的回话,文夫人脑袋一白,身子踉跄,索性有丫鬟扶着才没倒在地上。
“我可怜的孩子……呜……”
【都是她害的!】
文夫人脸色灰败,难过的神情不似作伪,就连文阁老也唉声叹气,一脸的自责和难过。
“我这个孙子,命苦啊。”
文阁老摇摇头,弓着背,整个人看上去更老了。
这种反应,到让楚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文卫然头上的伤不重,不可能有太大的问题,但小傻子才回文府几天?去的时候完好的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血淋淋躺在担架上。
而且还是头受伤,人的脑袋最脆弱了。
怎么能让她不生气?
君临邑眼神询问楚寒,楚寒扯了扯嘴,表示没什么大碍,但她不想跟文夫人他们解释。
不管是意外还是什么,总归是疏忽导致。
这一次是轻伤,下一次呢?
君临邑把手上的茶递给楚寒,楚寒一口饮下,微涩的茶汤,让她心情平复了些。
君临邑问:“文小少爷怎么会受伤?”
一提这事,文夫人眼神微冷,却没说出什么狠话,心声也是杂乱不成句。
只能大致知道,和她女儿有关。
文阁老看着昏迷不醒的孙子,叹口气:“具体情况,老夫也不知晓,听下人说,是孙儿和孙女因为某件事,发生争执,被推了一把,脑袋正好撞到木架上。”
好一个正好,楚寒撇嘴。
“周围既然有下人,也该清楚文卫然的情况,怎就不小心些,都在争吵了,就该把人带走。”楚寒并不想指责什么,就事论事,“文卫然应该流不少的血。”
文夫人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这也怪我,我那时候要处理内务,就把卫然交给下人,下人疏忽,才导致这种事情发生……”
毕竟是中秋,来往的人客,平时关系好的都要打点,顾及不到文卫然楚寒也能理解。
但这个是吧,不是一句理解,就能带过的。
文阁老是喜欢这个孙子的,尤其是他现在好转,又懂事,又暖心,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率先给他们。
想到这里,文阁老眼眶一热,又叹了口气。
“待老夫回去,定要好好管教那些奴仆,怎么伺候主子的。”
管教奴仆,不如把文嫣然好好管一下。
楚寒心中这么想,明面上不吭声。
手又搭在文卫然脉上,思索着他再不醒,就要用一些法子了。
君临邑却没这么多顾忌:“不过是些奴才,不听话,打发便是,不将源头止住,难保以后不会再发生。文小少爷的情况,与常人不同。”
这番话太过直白,想听不懂都难。
文阁老叹息,老眼微微眯起,似在考虑什么。
文夫人看着她的儿子,眼中涌出了复杂,和一抹坚定。
她的儿子,不能再受委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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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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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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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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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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