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嬷嬷悲恸的声音如一阵巨雷似的向绍燕墨袭来,绍燕墨一懵,喉咙口窜起一阵腥甜感,下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直接喷出了一口血。
自家小姐血崩的事情已经让高嬷嬷心如刀割了,现在又看到绍燕墨吐血,她急的简直已经完全乱了分寸,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绍燕墨强迫自己定下心后,才伸手扶住墙壁看向高嬷嬷,“高嬷嬷,你跟御医说……只要他能救得了微微,本相一定让他封侯进爵……”
高嬷嬷现在也完全成了没有主心骨的人,绍燕墨说什么,她就怎么做。折身跑进产房。绍燕墨也抬脚想要往产房里奔,可脚下才刚迈出,他便觉得全身软绵绵,一点都提不上力气来。
他深呼了口气后,才逼着自己又向前走了几步。
高嬷嬷离开的身影又踉跄的折回,这一次她的脸色更加苍白透明,眼眶也被猩红色的血丝所充斥。她看到绍燕墨后,就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情绪,扯着她的袖子就“呜呜”放声大哭起来了,“右相,御医说……他真的已经无能无力了……呜呜……我家小姐怎么这么苦命啊……”
高嬷嬷心酸之际,更是悲恸的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整个人往地上直接一坐。
这样的高嬷嬷让绍燕墨心口像是又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向屋中央走去。产房里的人看到他的出现,皆是吓得齐刷刷的往地上一跪。
年迈的御医更是全身颤抖的跪在那里,“右相息怒,老臣真的已经尽力了。只是……右相夫人染了天花又血崩了,这……恐怕扁鹊在世也束手无策了……”
御医的话又似飞向他心口的利刀,一下下的刺激着绍燕墨。绍燕墨眼眶一红,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他在床榻前站定。
床榻上,杜微微早已经累得昏迷过去了。
“微微……”他颤声的呼唤她的名字,床榻上的杜微微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整个人像是破碎的娃娃。
御医又小心翼翼的在边上说着,“右相,夫人现在的身子太过虚弱了。可能她会就这样……的离开人世。”
那就是说她可能就会在昏迷中离世咯?绍燕墨俊逸的脸皮抽动了几下。盯着杜微微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整个人好似木掉了。
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那种死灰一般的安静让所有人心里罩上了一层恐慌。
只是,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暴风雨就向屋里的每一个人席卷而来了。绍燕墨忽的扯住跪在地上御医的衣服领子,面色憎然,几乎是直接愤怒的向他大声吼着,“我不管!本相让你救她!你要是救不活她,你和你全家都要给她陪葬!”
他愤怒的吼声中夹着着毁天灭地的怒火,年迈的御医被吓得身子开始打着冷颤。他支支吾吾的开口说着,“右相,卑职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绍燕墨根本不去理会他的这般话,他目光阴鸷,动作粗暴,径直的将御医按到杜微微的床榻前,高声的命令着,“快救她!本相命令你快救她!”
御医身子抖了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汗珠,更是被吓得不敢再开口和绍燕墨说话了。
绍燕墨瞥见御医只干站着,并没有出手救杜微微的意思。他又扬声愤怒的吼着,“微微她一定会没事的。你这个庸医,你要是耽误了治她的最好时机,本相一定要杀你!”
明明已经不可能救活的人,右相还逼着他做抢救。御医心里很委屈,他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快!别站着!”绍燕墨的怒吼声又在他耳畔边飞来。年迈的御医吓得老泪纵横,不得不重新给她诊脉。绍燕墨像一只老鹰似的,精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御医,深怕御医不尽心的为杜微微诊脉。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再次的打破了屋里安静的氛围。
稳婆吓得赶紧上前将在襁褓中的婴儿抱起。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孩子就是不停的哭着。“哇哇”的啼哭声在屋里回荡,让一颗心本来就不平静的绍燕墨一下子暴躁起来。
“你们都是死人啊!快点让他不要哭了!”
绍燕墨这么一吼,跪在地上的其他稳婆和丫鬟慌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大家一起上前去哄孩子。只盼着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停止他哭泣的声音。
“哇哇……”
“哇哇……”xiumb.com
啼哭声却是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大声。绍燕墨像是忍耐到了极点,大步上前,拨开围着孩子的人群,就在产婆手里夺过孩子。
“哭!你就知道哭!如果不是你,你娘亲怎么会出事!”
如果说以前绍燕墨心里有多盼望着这个孩子诞生,那现在他就有多憎恨这个孩子。如果微微没有怀孩子,她即使是染了天花,应该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
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他怎么办?
绍燕墨心中一悲,眼泪汹涌的从眼眶里流出,再低头看怀中抱着的孩子。孩子哪里懂得他的悲伤啊,被他这么一吼,他吓得更是放开嗓子肆无忌惮的大哭起来。
一直瘫坐在地上的高嬷嬷在孩子的哭声中回神。她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就奔到院子里。黑漆漆的夜色里,夜风呼呼的刮着,她对着院墙那头就高声的喊着,“老太爷,不好了。御医都说二小姐她……救不活了……老太爷,您想想办法救救二小姐……”
高嬷嬷的话喊道后面几乎已经完全是哭腔了。
院外的安阳侯他们原本只是听到从院里传来的小孩啼哭声,他们这些人紧绷着的心弦这才敢稍稍的放松一下。可这接踵而来的坏消息却是让他们一下子又都懵掉了。
什么情况?
微微她……
安阳侯和绍老侯爷互看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过了惊恐的眸光。安阳侯的三个儿子和徐炎听着这样的话,心下也忐忑起来了。
绍老侯爷猛咳了几声,好不容易的才止住咳嗽声,他便激动的对院子里的高嬷嬷嚷着,“绍燕墨那兔崽子在做什么?他难道不管微微死活了?”
高嬷嬷全身无力,只能又凄惶的哭着,“右相他……他也没有办法了……”御医都说没有办法了,右相这种第一次当父亲的人又有什么办法啊。
“老太爷,您见多识广,快快想想办法救救二小姐吧……”高嬷嬷现在唯一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安阳侯身上了。
安阳侯眼皮轻敛,心下着急,可他也不是御医,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他烦躁的捋着花白的胡须不停的在场中来回走动着。
其他人更是没有什么办法,一时间大家只能叹气了。
“爹,您救救微微吧!”夜色中,一个悲戚的女声传来。众人循声看过去,夜色下方浅歌挺着肚子披着一件斗篷站在他们不远处。她身侧是她的三个嫂子。
“爹,微微她一定不能出事啊!”方浅歌她们本来是在后院的,就在刚才她们收到消息说微微成功的生下了孩子,她们一听便再也坐不住这就赶来了。一到这里恰好四人又都听到了高嬷嬷说的话。方浅歌心下悲苦,只觉得微微若是出事了,那她也没有活下去的兴致了。
徐炎担心她的身子,皱了皱眉,赶紧的走上前,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护在怀中,轻声安慰着,“你先别急,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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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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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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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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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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