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逸辰一夜未阖眼,一回到家他首先想的便是要去补眠。可他刚回到自己的屋里,就看见屋里的书架上,他的嫡子杜景轩正坐在书架前的一张桌案前伏案看书呢。
看到杜景轩,他心弦骤然一绷紧,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沉重起来。
而正在看书的杜景轩似乎也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他一抬头看到的便是杜逸辰。杜景轩一双黑亮的眼睛在看到杜逸辰的那一瞬间陡然一亮。
“爹,你终于回来了。昨夜你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就是和自己的几个朋友……叙旧呢。”杜逸辰笑着,脸上的表情尽量显得平静。杜景轩不疑他说的话,从椅子上站起身,径直的走到杜逸辰面前。
高大的身影站在杜逸辰面前,杜逸辰人生中这是第一次的感觉到自己的儿子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的这么高大魁梧了。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在他面前倒是被衬得有些渺小了。
杜景轩朝杜逸辰笑了笑,露出一口莹白玉润的整齐牙齿,“爹,我听管家说这些日子府里的日子有些不好过。正好我军营里发了俸禄,你先拿我的俸禄应应急吧。”
杜景轩边说着话,边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荷包沉甸甸的,包里想必装了不少的银子。只是,即便这厚厚的一包银子,在杜逸辰看来,和兜里怀揣的那些厚厚银票相比较,也是有天壤之别的。
“爹,虽然现在日子过得相比以前,的确是清苦了些。但怎么说也比外面很多穷苦百姓强啊。你以后好好的,我想咱们的日子还是可以过下去的。”
杜景轩脸上的表情诚挚,一点都没有嫌弃杜逸辰,非常诚恳的说着。对于他这个父亲,虽然之前做了很多很多的错事,他的妹妹也一直告诉他不要再相信这个做父亲的说的任何话。可他毕竟是他的儿子,他真的狠心不下去,如果他能改正,如果他可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想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会继续以杜家长子的身份生活下去的。
杜逸辰视线不敢和杜景轩相对视,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昨天在街上遇到你娘亲了,你娘亲好像活的挺好的。”说话语气里有种显而易见的醋溜感。
杜景轩一敛眼睑,脸上的笑容也是淡了下去,“爹,只要你以后也好好的做人,你也会像娘亲活的那般惬意的。”
这话说的似乎并没有希望他会和方浅歌和好,杜逸辰皱皱眉头,心里有各种情绪翻滚,他又酸溜溜道,“你祖母最近一直让我去和你娘亲道歉,希望她能原谅我之前的所作所为。然后让我们两……”杜逸辰说到这里,又是抬眸去看自己的儿子杜景轩,已经到了嘴边“复合”两个字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杜景轩只要是不傻自然可以猜的到。xǐυmь.℃òm
杜景轩眉头一下子就拧紧起来了,“爹,娘亲和微微她们都是那种一旦下定了决心,九头牛都拉不过来的人。”所以,你也别真的按照祖母说的那样去做。娘亲她既然已经和你和离了,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回头的。
杜景轩的话让杜逸辰这个做父亲的眉眼马上被一股戾气所笼罩,他严厉的喝声着,“景轩,你知道别人怎么说你娘亲吗?他们都说你娘亲可能会改嫁,难道你愿意唤别的男人一声父亲吗?”
说到这里,他像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愤怒的说着,“我之前听人说你和徐炎的关系不错。还是你想让你娘亲真的嫁给徐炎。景轩,徐炎那家伙那是怀揣险恶居心故意接近你的。他是想通过你好收买你娘亲的。”该死的徐炎,该死的方浅歌,他们两人若是真的在一起了,那一定是老天不长眼。
杜景轩想的却是和杜逸辰一点都不像,八月底出生的他总是希望自己能处在一个和谐的环境里。现在他的娘亲已经和父亲和离,这种和谐已经被破坏。
可他这些日子和徐炎相处下来,又觉得徐炎这个人正直坦荡。如果他的娘亲真的愿意和徐炎在一起,做儿子的他不会反对的。也不会介意唤徐炎一声“父亲”。毕竟没有什么比他娘亲幸福重要。
杜逸辰心里只要想着徐炎和方浅歌会在一起,就一肚子的不舒服。他又气急败坏的说着,“轩儿,总之你既是我的儿子,你就要多帮帮我。你爹我讨厌徐炎,我不允许你娘亲和徐炎好。”你既是我的儿子,那就要和我站在同样的立场,坚决反对徐炎和你娘亲在一起。
“爹,那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娘亲她自己会想明白的,毕竟娘亲她……”
“你娘亲有什么脑子。总之,我就是不允许他们两在一起!”在杜景轩还没有把话说完,杜逸辰就已经伸手拍了拍杜景轩的肩膀,出声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杜景轩将杜逸辰眉宇间笼罩着的气急败坏都收入眼底,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问自己父亲一句,若是他真的有那么喜欢他娘亲,为什么当初他要那样对他的妻子。
女人的心寒了,那就不会再回头了。
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再和杜逸辰这个父亲说下去了,杜景轩叹了口气,便要告辞回军营。“爹,那你自己振作些,军营那里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我就先走了。”
杜逸辰没有回答他的话,可等杜景轩已经走到门口,他缩在袖子里的手轻轻的袖中怀揣的那盒福寿膏上轻抚而过。
“等等!”他突然唤住他,声音紧了紧。
杜景轩离去的步子微微一顿,回头去看他,“爹,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吗?”
大概是杜景轩看向他的目光太过的单纯,杜逸辰心里小小挣扎了下,又突然想起方浅歌,如果是以前他巴不得将自己这个大儿子弄死让方浅歌难过。但现在的他落难了,看着依旧那么光鲜亮丽的方浅歌,他心里要说没有一点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那点后悔,他心里甚至也有想过让方浅歌回到自己的身边。
可若是让方浅歌知道他又在害她的儿子了,以方浅歌的性子,她可能会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他。
只是若是不按照那个肥硕男人说的去办,那个肥硕男人找他算账又怎么办?他哪里有银子给赌坊啊。
心里一直在挣扎,他狠下心肠,又对杜景轩道,“轩儿,你今晚回来陪父亲喝酒吧。”
杜景轩看了看正午的太阳,笑着道,“好!”
回答这句后,他便转身离开了杜府。杜逸辰在他离开后,心烦意燥的他去了秋莲的院子。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去秋莲院子。秋莲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如果算算日子,她已经“怀”了大概七八月个月了。高高隆起的肚子昭示着她再过两三个月可能就要临盆了。
杜逸辰自从有了云裳后,就没有再到秋莲的屋里。后来被云裳所骗,他被贬为庶民整日为生活操心,更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看秋莲。
如今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他心头一松,即使没有了杜云若、杜微微两个女儿,即使以后没有了杜景轩这个儿子,他也还有别的孩子……
秋莲受宠若惊的给突然出现在她房里的杜逸辰,连忙给他行礼。而杜逸辰第一眼看得便是秋莲高高隆起的腹部。
“你腹中的孩子最近如何?”
秋莲脸上的笑容一僵,双手不自然的覆在高高隆起的腹部上,生硬的挤出一抹笑容来,“还好……”
杜逸辰没有察觉她脸色的变化,轻轻走上前,将自己的头靠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上,侧耳凝听着她腹中胎儿的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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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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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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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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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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