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帝向云裳看去,声音威严道,“云裳,你说杜逸辰她都对方浅歌做了什么?”
云裳抬头仰望向坐在龙座上的昭明帝,纤弱的身子克制不住的颤抖,“婢妾云裳乃杜侯府侯爷杜逸辰的侍妾。婢妾常伴杜侯爷身侧,杜侯爷喝醉时常常会告诉婢妾一些事情。昨日杜府二小姐大婚,可又听说二小姐与墨公子私奔了。昨晚婢妾心里还在为这事情担忧,可昨夜杜侯爷却在醉酒后失言,告诉婢妾他让人把二小姐扔进一处断崖了。
婢妾虽然身贱,但在婢妾进杜侯府时也承蒙当家主母方氏的照顾。故而婢妾昨晚听他这般说后,便夜不能成寐,挣扎了一夜,还是决定去安阳侯府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方氏。”
“你胡说吧!”云裳刚把话说完,慕容苍珏就已经急不可耐的接过她的话了,“云裳,你乃青楼女子出身。最看重的还不就是钱财之物吗?在你心中哪里有什么情义可言啊。本皇子知道你今日能到这金殿之上来替方氏作证,那一定是私下里收了方氏给钱财。”
话一顿,他语气陡然一厉,“大胆云裳,竟然敢在这金殿之上信口开河捏造不实之言诬陷朝廷命官!”
慕容苍珏对云裳的这般质问在昭明帝看来就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姿态了。他暮沉的脸庞轻轻皱起,看向慕容苍珏的表情满是不悦。
绍燕墨咂咂唇,意味深长的笑着道,“三皇子,你怎么今日这般的维护杜侯爷啊。你说你们两人之间没有点什么,本相还真就不信了。”
“右相,这里是朝堂,朝堂之上坐着的乃是咱们西凉国最为尊贵的皇帝陛下。如果随随便便一个人就可以到朝堂上胡乱的说一番子虚乌有的话来诬陷朝廷命官,那整个朝堂岂不是都乱成一团了吗?”慕容苍珏咬牙切齿的回复着。
“嘶”在慕容苍珏的话刚说完,金殿之上忽的就响起一阵布帛被撕裂开的声音,众人循声望过去就看到云裳已经咬着牙,将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撕扯开一道口子,半肩袒露。而更令人惊诧的是她袒露在外的那节肩膀上布满了瘀伤,有的伤口已经结了痂,而有的伤口像是刚刚形成没有几天的。
云裳垂着眼睫,又轻声道,“陛下,婢妾虽然承蒙杜侯爷才能赎身,可是杜侯爷这人在房事上极为暴戾,稍有让他不满意的地方,他便会变本加厉的折磨婢妾。可以说婢妾全身上下都被他折磨的满是伤口。这种日子婢妾也过得苦不堪言。
婢妾这次肯站出来指证杜侯爷其实不只是为了偿还自己欠主母方氏的恩情,也为了能够离开他。婢妾也希望皇上能帮婢妾主持公道!”
很多男人都有“救风尘”的情结。云裳这般的美人儿竟是被杜逸辰折磨成这般,看来杜逸辰这人真的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当下的,很多文武百官心里都暗暗偏向云裳这边。
慕容苍珏咬紧薄凉的唇瓣,又是鄙夷的瞪了瞪云裳,然后才拱手对上座的昭明帝道,“父皇,这云裳出身低贱,她可能是被有心人收买诋毁杜侯爷的。至于她身上的伤那也有可能只是她自己为了博取大家的同情自己让人伪造出来的!父皇,此女所言不可信也!”该死的杜逸辰,怎么两个侍妾都看不住。现在还让侍妾跑出来指证他,这个蠢货,早知道如此他就不应该找这个蠢货帮忙了!
他的声音刚落下,杜微微目光轻轻刮过慕容苍珏,淡淡道,“三皇子,微微见识浅薄,只听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道理。对于皇上来说,不管我们这些子民出生如何,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是爱民如子的天子,是深受这世间百姓爱戴的圣人。
可三皇子你张口闭口都嫌弃云裳身份低贱,难不成在三皇子和其他皇子心里,像云裳还有街头集市里的那些平民百姓都只能是你们口中的‘贱民’?这些‘贱民’的死活也都和你们这些皇子无关?你们这些出身好的皇子只要在这些‘贱民’受苦受难时站出来高傲的对他们冷嘲热讽就可以了?”
她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胆大、犀利,却话里每一句都暗藏陷阱,只要慕容苍珏敢说一个“不”字,他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慕容苍珏又是重重的咬着唇瓣,目光恨恨的剜着杜微微。却是在这时候,八皇子慕容苍隽从队列中站出来,他手执玉笏,恭声对杜微微回答着,“杜姑娘,我们父皇爱民如子,自然是不忍心让他的子民们受苦受难了。而我们这些皇子虽然出身好,但这也是承蒙老天照顾而已,才能一出生就出生在皇家。但父皇从小就循循教育我们,我们也是把天下的苍生都当成父皇的子民来看待的。”
八皇子慕容苍隽这番话一出,就让昭明帝脸上的阴翳稍缓了些许。觉察到昭明帝脸色的变化,他马上就又乘胜追击,向昭明帝禀告道,“父皇,儿臣倒是觉得杜二小姐和云裳姑娘说的是真的。杜侯爷自从和方氏和离后便赋闲在家。他心里必定是恨极了安阳侯府。以杜侯爷自私自利的性子,儿臣觉得他极有可能做出偷换新娘,引起安阳侯府与绍府相残的事情。”
慕容苍珏今日的态度早就让朝中的人洞悉到杜逸辰是站在他的阵营的。既然如此,八皇子慕容苍隽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想借着这件事情除掉杜逸辰顺便打击慕容苍珏的。
他现在站出来说支持杜微微,那安阳侯府就变相的欠他一个恩情。以后自然对他有帮助。
八皇子慕容苍隽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后,七皇子慕容苍澜也不甘示弱的站出来,“父皇,儿臣斗胆也说一句。杜侯爷资质平平,在他的职务上并没有做出多少政绩出来。相反儿臣听说他被罢官后,他的继任者现在一直都在替杜侯爷收拾烂摊子呢。所以在为人臣子这方面,他是有负皇恩的。
再者,当日父皇您的寿宴上,右相只是稍微试了杜侯爷一番,杜侯爷眼见有危机,二话不说直接将自己的结发妻子推上前为他挡剑,此等龌蹉之人,也不是什么好夫君。
今天,杜侯爷的亲生嫡女拖着伤痛亲自走到这金殿之上状告自己父亲。先不说此事属实与否,在儿臣看来,一个能让自己亲生女儿寒心从而到这金殿之上状告亲生父亲的父亲,也不是什么慈祥的父亲。
综上所述,儿臣觉得,杜侯爷乃一不忠不义不慈之人。咱们西凉国人才济济,多少有识之士正等着为国家效忠呢。为何要养这种无耻之辈呢?”
七皇子八皇子都这样说了,昭明帝心里也更偏向杜微微她们这一边了。他捋着胡须,又望向满朝的文武百官,问道,“其他爱卿,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百官面面相觑,却是此时,又有一人走上前。那人“噗通”一声直接给昭明帝跪下来,高声禀告道,“皇上,杜逸辰此人卑鄙狡猾,那日皇上您寿宴时,他面对自己亲生女儿的乞求,当时二话不说直接就向亲生女儿的身上踹去一脚。此等心狠之人,微臣绝对相信他能够做出屠杀自己女儿的事情。”xǐυmь.℃òm
说这番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杜云若戴了绿帽子的龚元培。龚元培这段时间走到哪里都被人嘲笑,如今他心里恨死了杜逸辰。若不是杜逸辰把他的庶女女儿给他做妾,他也不会沦落到现如今的地步。
今天既然这么多人都在踩杜逸辰,他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绝佳的机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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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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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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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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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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