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的,车夫阿衡勒住缰绳,回头对着马车里的她道,“二小姐,明月楼到了!只是前头人太多,您看您是要在这里下车呢还是让小的将马车赶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您再下车。”
杜微微闻言,曈眸深处藏着的惊惶顿时散了些,她身侧的高嬷嬷素手一抬,将车帘一掀。杜微微一双水眸顺着马车望向不远处。
不远处的明月楼前,人流汹涌,人头攒动。
“阿衡,把马车驾到人少能看到明月楼前发生什么事情的地方吧。”杜微微心尖儿已经紧簇成一团,但她也知道自己若是连个来龙去脉都不知道贸贸然的冲出去,反而于事无补。眼下,事情越是糟糕,她越要逼着自己冷静。
阿衡得了她的命令,手上的僵绳一扬,马儿便在人群中穿梭而行。阿衡的驾车技术本就不俗,东拐西拐了一番后,倒真的被他寻了一处好地方。
“二小姐,可以了!”阿衡一边回头,一边跳下马车。杜微微淡淡一点头,“阿衡,你先去问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衡得令而去,杜微微也蹙着黛眉向明月楼望去。明月楼外,灯火通明,恍若白昼。楼前大门,一个穿着大红色百鸟连寿纹锦袍的年轻男子傲然而立,他的两边站了大概快有百来个的家丁打扮的壮年。而她的哥哥杜景轩此时正被四五个彪形大汉强行的按在地上,脸上满是伤。
杜微微心里微微一疼,她认得那个穿着大红色锦袍的男子便是祁允了。祁允乃祁国公府的嫡子,平日里仗着自己姑母是当今皇后娘娘,坏事没少做。可按理说她哥哥做事也是有分寸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去惹这个“京都第二恶霸”啊。
阿衡恰好此时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打听清楚了。
“二小姐,小的听人说……这祁二公子最近看上了明月楼的花魁漪香姑娘。可漪香姑娘似乎倾心于咱们家大少爷。今夜大少爷本是约了几个好友来楼里喝花酒的,也没有点漪香姑娘的牌。但祁二公子今晚到明月楼时点了漪香姑娘。漪香姑娘借故不肯伺候祁二公子。祁二公子就把这气撒在咱们家大少爷身上了。大少爷起初似乎并不想与祁二公子争锋相对的,可祁二公子把……二小姐您……给一起骂了。大小姐这才与他吵了起来……”
明明今夜的天气并不是很冷,可杜微微在听了阿衡的话后还是觉得有一股子两起不停的往脚底窜上来,让她全身克制不住的打起了寒颤。
漪香……
竟然是漪香这个女人。
前世她可把她的哥哥给迷得神魂颠倒,为了这个女人,他哥哥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情。最可恨的是这个漪香竟然还引着她哥哥吸上了一种叫神仙膏的东西。
所谓的神仙膏啊,是从南方一个叫东瀛的国家传来的。吸了神仙膏的人会很快乐好似活在极乐世界,经常会做出一些放浪出格的事情。可这种神仙膏吸食久了就会上瘾,渐渐掏空人的身体。
前世,他的哥哥一沾染上这个东西后就再无成家立业的斗志,整日里便窝在府中与那漪香吸食神仙膏。最后的最后,漪香背着他的哥哥又与别的男人媾和。等他哥哥发现漪香红杏出墙的事情后,便要去找那奸夫理论。
两方冲突间,她的哥哥失手杀死了那个奸夫。后面她哥哥就被赶出了杜府,堂堂的侯府嫡少爷竟是沦落到要与狗争食的地步。
高嬷嬷听了阿衡的话已经急了,她回头去看杜微微,却看她两只手已经紧拢在宽袖中,再仔细一看,竟是瞥见她宽袖下垂落而下的断甲。
“二小姐,您先不要着急。咱们出门之前夫人也派人去了老太爷那里,老太爷那边也一定不会让大少爷出事的。”
心里慌乱成一团的高嬷嬷担心杜微微,便也扯着话安慰她。杜微微没有回答她,凌厉的目光越过重重人群,落在灯火通明的明月楼里。
前世的漪香并不是这个时候出现的,这一世她倒是出来的挺早的嘛。不过,也或许是她家的那个渣爹实在是按耐不住了,才提前把漪香给“放”出来了。
那算起来今晚的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她的哥哥竟是落进了他们那个渣爹亲手设计的陷阱里了。
两片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她褐色的眸子闪了闪,目光又落在场中央被人按着的杜景轩身上。今晚不管怎么样,她也一定要从虎口救人!
娇弱的身躯盈盈的从马车上一落,高嬷嬷惊呼,“二小姐,你要去哪里?”
“高嬷嬷你在这里看着,阿衡,你跟着我来!”杜微微纤影一闪,奔向漆黑的夜里。阿衡听她这般说,也匆匆跟上。高嬷嬷本是也想跳下马车随她而去,可只一眨眼间,杜云若和阿衡的身影都已被夜色所覆盖。不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的她只能不停的蹙紧眉头,一声声的叹着气。
明月楼前,嚣张乖戾的祁允不耐烦的仰头望了望夜空,脸上显出一脸的不耐烦。他踱步走到杜景轩面前,未说话便先啐了杜景轩一口痰沫,“杜景轩,老子看重的人你也敢肖想。也不回家照照镜子,你配跟我争女人吗?”
杜景轩纵然武艺不俗,却被五六个武功也不俗的彪形大汉强行的给按着,他也实在是不容易脱身。他橙黑眸子一抬,怒视着祁允,“祁二公子,鄙人对漪香姑娘并无任何情意,又怎么说与你争她!”
他话刚一落下,祁允就直接抬脚用力的往杜景轩的身上一踹,“杜景轩,你当老子是傻子吗?整个明月楼的人都知道漪香姑娘对你有情。若不是你在从中作梗,漪香姑娘又怎么可能不中意本公子呢?”
高嬷嬷远远的听到祁允这番话,骂道,“不要脸!”
什么叫无妄之灾,杜景轩今天总算是明白了。明明他与那个漪香只见过一次,他对她倒并没有什么想法。怎的在祁允这里就成了是他在挑唆离间他们两人的关系了。
他奶奶的,要不是他姑母是当今皇后娘娘,他算个屁啊!
“祁二公子,不如你让人去把漪香姑娘请出来。待鄙人和漪香姑娘面对面说清楚。你便会知道我与她并无任何私情!”杜景轩铁骨铮铮的再为自己辩驳着。
却不知道这话一出,祁允又是暴戾的直接抬脚往杜景轩的身上踹上一脚,看着被疼痛折磨的杜景轩,祁允变、态般的咧嘴笑了,白齿森森,嚣张狠厉。
“杜景轩,你还想着骗老子呢。老子把漪香叫出来,她为了护着你,当然不会承认你们之间有私情。总之,老子今天话搁这里了,你抢了本公子倾慕的女人的心,本公子一定不会让你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的。”
这话他既是对杜景轩说又是对着围在明月楼前的百姓说的。
杜景轩被他的无理取闹给惹恼了,他咬着牙,暗自催动内功,想要冲破那几个彪形大汉的桎梏。祁允又是上前几步,对着杜景轩“嘿嘿”的奸笑了几下,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按住杜景轩的手臂,用力一扯,杜景轩的手臂和肩膀处传来一阵“咔嚓”的窸窣声,他的一条手臂就被卸折了。
杜景轩沉着脸,没有喊痛,看向祁允的目光却是已然染上了几分的愤怒。
马车里的高嬷嬷捂着胸口,已经开始在祈祷天上的各路神灵能够保佑杜景轩了。琇書網
嚣张跋扈的祁允似乎并没有想就此收手的打算,在折了杜景轩一条手臂后,他脸上又是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接着就从他手下手里接过一把利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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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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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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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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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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