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初次胜任仵作的林沫,一丝不苟地说完这些话,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慌。
要不是父亲病的厉害,她也不会硬着头皮来当这个临时仵作,还好衙门没人能接这个差事,县老爷只能让她上了。
坐在公堂之上的县太爷闻言锁紧眉头,对这临时过来的小仵作着实不太信任。
不过小仵作的父亲在他手下任职多年,而且是兢兢业业,他生怕吓到小仵作,于是故意压低声音,轻声问:“你暂且在看看,死者有无中毒现象?”
林沫闻听大人吩咐,赶紧点头,然后去查看尸体状况,谁知突然想起,出来的急,试毒银针竟然忘记带在身上,只能用手查看死者嘴舌是否有中毒迹象。
谁知这时身后竟传来几声哈笑,紧接着有个男人声音道:“这种检查手法还真是有意思,佩服佩服。”
林沫没在乎那句调笑,而是认认真真查看死者口鼻,片刻后她起身朝着公堂施礼,缓声道:“大人,死者随无无中毒现象,不过不排除他被人用过蒙汗药。”
说完,她才用眼角余光扫向刚才调笑她的人。
那人一身湛蓝色外袍,也不过二十左右岁的年纪,虽面目清秀,可眼神却过于张扬。
接触到这种眼神,让林沫十分别扭,眼底隐隐闪过不悦。
“怎么,为何如此眼光看小爷,难道我说错了?还仵作,你是来搞笑的吧,基本验尸工具都没有。”
宫九卿一边说话,一边摇着手中扇子。
一个目中无人的公子哥,林沫懒得理会,白了那人一眼,将目光移到上方,继续道:“大人,目前为止,只能看出这么多,其他的,还请容许小人,进一步检验。”
县太爷闷闷嗯了一声:“嗯,既然如此,来人,将尸首抬下去,将嫌犯带下去,暂押大牢侯审。”wWW.ΧìǔΜЬ.CǒΜ
宫九卿一听,嘴角的笑意僵在脸上。招摇的扇子一收,拧眉道:“你说什么?简直岂有此理,你们哪只眼见到小爷杀人了?”
县令一脸不虞,冷笑一声道:“怎么,本官还冤枉你了不成,当时案发现场只有你一个人在,而且你见官不跪,还藐视公堂,来人,带下去。”
宫九卿闻言脸色一黑,一脚踹开靠近他的捕快冷声道:“我看谁敢。”
说着倒退一步,随手亮出腰牌,县令以及衙门内的一干人等愣了愣。
“大,大人,那是……是顺王府的令牌。”李师爷手擦冷汗结巴着道。
大宁王朝,凡皇亲国戚,都有代表的图案或字。
宫九卿手里的令牌,周围刻着蟒纹,一看便知是亲王才有资格用的,上面刚好刻了一个顺字,正是代表着顺王府。
县令一顿,迟疑问道:“你,你是……?”
“哼!顺王府,宫九卿是也,你们可还觉得,小爷是杀人嫌犯?”
说着宫九卿下巴一扬,又摇起了他手中扇子。
县令心有戚戚,只能躬身行礼:“不敢,不敢,下官无意冒犯小王爷,还请小王爷恕罪。”
宫九卿冷嗤一声,眼角却看到那小仵作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嘿!这倒有意思了。
宫九卿扇子尖儿挑起林沫的下巴,一双桃花眼中透着轻浮。
“怎么着,小爷说的不对?你不服气?就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个仵作,倒是像小倌馆里出来的。”
林沫眼红,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她也真这么做了,却被宫九卿一把抓住手腕,攥得生疼。
“放手。”
宫九卿眼底不屑,倾身靠近她的同时,鼻翼间嗅到一股子莫名的香味儿,轻嗤道。
“恼羞成怒?难道我说的不对?哪个男人会擦脂抹粉,嗯?”
林沫心惊,更多的是恼怒,登徒子!
猝不及防,林沫抬腿就是一脚,毫不留情,幸亏宫九卿反应够快,否则还真让她得逞了,心底莫名恼怒。
他好不容易从京城“逃”出生天,刚到安宁这片地界,就被当成杀人凶犯押进衙门,还差点蹲了大牢,如今连个小东西都敢朝他亮抓子了。
很好。
看起来这阵子,他有得玩儿了。
“不服气?好啊,你就证明给我看,三日之内破了此案,小爷就承认你是个出色的仵作。”
林沫抬起下巴,眼神对上他的,一字一句道:“若我查出凶手,破了此案,你……向我道歉。”
宫九卿撇过头,一脸欲笑不笑,彻底激怒了林沫。
“怎么,小王爷不敢赌?”
宫九卿哼笑,裂嘴角说道:“用不着激我,你这点把戏,都是小爷三岁前就用过的,不过小爷今天心情好,这局,我跟你赌了,但有一点,未避免你耍赖,或者中途逃跑,小爷要亲自盯着你。”
林沫冷哼一声:“随你的便。”只盼他不要后悔才好。宫九卿无所畏惧,不就是尸检么,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他什么没见过。
然而,当天晚上,宫九卿就恨不得把说过的话咽下去。
义庄。
林沫面无表情地翻动尸体,白日里衙门捕快已经查清这具尸体的身份,是东街张屠户,经年以杀猪卖肉为生。
不知为何,这具尸体的腐烂程度,比她相像的要快许多。这才一日,就已经呈现严重的腐烂相像,这不合常理。
林沫拧眉。
手中锋利的刀子手起刀落,割开死者腹部,瞬间就看到了肠子,还有肚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
林沫依旧面无表情,可宫九卿已经受不了了,扔掉掩着口鼻的手帕,转浑身扶着柱子大吐特吐:“呕……我说你……不是故意恶心我的吧?”
“没那闲工夫。”
宫九卿被堵得说不出话,又不能让这么个小东西看笑话,等肚子里那点东西统统吐光以后,才勉强直起身子,装作无所谓地再次上前,站到林沫身侧。眼角却是看向别处,嘴里不服输地嚷嚷着。
“这有什么,小爷见多识广,一具死尸而已,真以为小爷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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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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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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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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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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