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嘴角勾起笑,既然罗秀文还不死心,那么,她干脆让她彻底死心好了。
“王爷,”江宁眸中闪过精光,一双眸子,仿佛天上的银河般闪烁了下,一直注视着她的阮君恒自然也将这一变化尽收眼里,一时看得入迷。
听到江宁叫他,他恍惚回神,挑了挑眉。
“何事?”
“王爷何不纳了秀文姑娘呢?”江宁认真的看向阮君恒。
“她不适合为妾,”阮君恒故意说出这话,眼睛一直盯着江宁,期盼看到江宁表情有所变化,不过他失望了,只见江宁低眸敛眸,玉首微垂,依旧是一副无波无澜的样子。
江宁藏在衣袖里的手,关节泛白,习惯性的忽视,却无法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痛,于是她低眉敛眸,玉首微垂,将溢出来的那一点悲伤掩藏起来。
罗秀文猛地抬头,震惊过后便是狂喜,欢喜不可自抑的望向阮君恒,她是不是可以解读为,王爷舍不得她为妾,真正想她为妻?
心,“扑通扑通”乱了节拍,罗秀文示威的看了眼江宁。
“那么请问王爷,该如何处置?”抬首,黑白分明的眸子,早已经一片清明,仿佛刚才那个轻起涟漪的人,不是她般。
江宁身体里的血流,仿佛在往心脏处倒流,呼吸不明显的一窒,手也慌了下,随即,她又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此时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期盼,才会引起这一系列的反应!
阮君恒深邃眸光暗了暗,随即又恢复兴趣盎然的样子,挑挑眉:“宁儿觉得我会如何处置?”
愣住,大厅里,除了说出这话的阮君恒本人,其他人都愣住,都不由的猜测,阮君恒说这话是何意?他是要将罗秀文的处理权交给江宁吗?
江宁刚开始也会忍不住这么猜想,不过随即,她又嘲笑自己的天真,按照阮君恒的思维去想,他的意思应该是其他意思,而不是此时大家所想的那般。
江宁微微皱眉,细细思索。
理所当然的认为,阮君恒有其他意思,他怎么可能如此简单?一定有更深层的。
很快,江宁眸光一闪,已经想到,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理所当然的想,阮君恒的意思是:阮君恒是想让她自己退位让主!
阮君恒期待江宁的回答,却见江宁突然沉默下去,他开始思索自己的话,一下子,也悟到了话里另一层面的意思,当下脸色沉了下来,脱口而出:“不是那样!”
不是哪样?不是将罗秀文交给江宁处置吗?
除了两个主角,他们的想法都是这个。
江宁下意识的将阮君恒的话往更深里思考,过往的阮君恒,令她形成了这种模式。
阮君恒双手握拳,骨头发出“咯咯”声,手臂上的青筋隐隐跳动,好似在压抑什么,面色不细看,看不出一丝异色,也怪他太会隐藏情绪,一双隼眸,依旧深邃古井无波,他已经放弃解释。
过去,阮君恒劣迹斑斑,江宁如此思维,再正常不过。
江宁故做不解看向阮君恒,心里却已经明白,阮君恒说,不是那样,是说不是现在,那么就是将她利用完这后吗?不过,她与他在一起也是出于目的性,他如此,也没什么错。
心,狠狠的被撕扯了一下,然后她发现,她越来越适应这种疼痛的感觉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真的无所谓。
是自我欺骗还是真的,对于现在的江宁来说,都已经不重要。
阮君恒干脆放弃道:“宁儿说了算。”
他的回答,让江宁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想对了。
不管如何,这句“宁儿说了算”也是这次交易最大的砝码。
江宁转头,看向还在期盼,却面如死灰的罗秀文,道:“都听见了吗?王爷说,由本王妃处置,既然你要守着孩子过,那么你就好好守着他过,至于名分?”
隐去部分的话,不须要深说,在场之人都明白。
江宁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在说:“你就不用想了。”
罗秀文好似瞬间被逼疯,发狂的扑向江宁,准确的来说,是扑向江宁怀中的小婴儿!
距离太近,等江宁反应过来时,罗秀文已经扑向小婴儿!在所有人都错愕不曾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抱走小婴儿!
小婴儿似有所感“哇……哇……”大哭起来。
“王爷!”罗秀文水眸含泪又含怨的看着阮君恒,悲凄欲绝道:“您真的对文儿无心吗?真的对孩子无心吗?”
阮君恒皱眉。
罗秀文的情绪明显不对。
江宁伸手,想抢回小婴儿,罗秀文却更快的将手伸向小婴儿纤细不盈一握的脖子上!
“不……”下意识的低喃出声,结尾时,声音就如被人硬生生掐断般,江宁微抬的手,缓缓的放下,在心里不停告诉自己:那是罗秀文的孩子,这是这孩子的命运……
心,却依旧蓦地一紧,呼吸变得小心翼翼。
这是这孩子的命运……仿佛这句话,不是在说罗秀文,而是在说她自己及她的孩子。
声音,就如山谷回音般在带着多余的意味在脑海里放送,她下意识的跟着想歪,又急忙掐断自己多余的思绪!可思绪,总是不由已……
说着话时,却突然断了音。
心,再也无法归一。
在孩子流掉时,江宁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她很在乎,只是她自己刻意忽视,而现在,就如故事重演般,迫使她回想起已经过去的事情,与已经离开的孩子……
喃喃低语,失魂落魄。
所有人都看见江宁的唇开开合合,却没有一个人听到她的声音,就连修练内力耳力更胜平常人千百倍的阮君恒也听不到。
“……罢了,罢了……”最后,凭阮君恒的耳力,也只能勉强听到这四个字,还是重复的一个结尾词!
罗秀文瞪大双眼,狠狠的瞪着将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过去的江宁,她掐住小婴儿脖子的手,一直在颤抖,她也害怕,若真的将孩子弄死,她还有什么可以用来上位的?!可是……
阮君恒的唇也开开合合,试着与江宁的唇动作如一,然后,他就如被雷劈道般,瞬间僵硬。
一向情感不外露的他,手无法自抑的微微颤抖,只能靠将其藏在衣袖中,这种拙劣的掩藏法,才能掩饰住。
“宁儿……”干涩的声音一发出,阮君恒才知道,原来他的声音也可能如此哀伤、低沉。
江宁像是被什么唤醒,忙回神,对阮君恒露出一个合宜的微笑,转向罗秀文。
江宁语气郑重的问:“我只问一句,他究竟是不是你生的?”
罗秀文就像听到白痴问话似的,给了江宁一个嘲讽的笑,这还用问吗?
江宁真正的意思是:这孩子既然是你生的,你怎么舍得将他拿来当工具?
而罗秀文却想:因为他是我的生的,所以才会是私生子,我若不搏一搏,他以后,永远都只会是一个私生子!而她自己……她对阮君恒绝望了,此时,她只想着母凭子贵上位就好,也总比什么都不是的好吧?
空气,一时沉寂下来。
半晌,江宁打破沉默:“既然你已经想明白,何不与本王妃做个交易?”
“哈……哈哈……”罗秀文笑得身体剧烈颤抖,笑得沧海桑田,泪水花花的下滑,若她把孩子送出去,那她还能母凭子贵?还能有出头之日吗?
“王爷!”罗秀文前一刻还绝望的眼,转瞬间变得强硬,她望着阮君恒道:“您真的不打算认这孩子吗?”
阮君恒早已经无心关注罗秀文,她如何都无所谓。
罗秀文雪白的贝齿咬住下唇,不改楚楚可怜作风,只是在这楚楚可怜里,带上一份刚毅,若不是此情此境,罗秀文此时的气质,也算迷人。
得不到阮君恒的理睬,罗秀文又是一阵苍凉的狂笑,掐住小婴儿的脖子的手,加了一些力气,小婴儿不害挣扎,却已经满脸涨红,呼吸早已经被自己的母亲掐断,再看向阮君恒,她又一次问:“您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孩子吗?!”
江宁的手紧握成拳,才压抑住了惊呼。
而岸麽麽见罗秀文如此,压抑不住惊呼,大叫:“你疯了?!”
罗秀文低头,一看自己的孩子快断气,她忙松开手,就见小婴儿雪白的脖子上,带着红色刺眸的“禁锢圈”!她的手,跟着颤抖不止,却依旧不肯松开小婴儿的脖子。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罗秀文惊慌出声,看向阮君恒,眼中又带上哀怨,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般。
江宁完全不用如此被动,在场,不管是她还是阮君恒根本不须要受罗秀文威胁,江宁是掩藏自己会武功的事情,而阮君恒也是一脸冷漠的样子,就耐人寻味了。
“王爷,难道奴家求一安身之所,错了吗?!”
若只是求一个安身之所没有错,显然,罗秀文击不在此。
局中人的江宁,不曾想过,有一个暗中之人,因为阮君恒求娶她,便杀了安麽麽,影射阮君恒,让她误会,便拒绝阮君恒的求娶,又为什么会容许罗秀文的存在?而且,还是一个生了阮君恒孩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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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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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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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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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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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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