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景凌不等江暄画说完,就截断了她的话,“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也会来,与其一直担心,还不如等他们先主动出击,到时候也方便我一网打尽。”
她这才明白过来,皇景凌已经打好了主意放弃先发制人的机会,而是等着敌人先出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能够做到不伤害到自身,这句话要实现起来又谈何容易?
江暄画越发想得深入,以至于手中的锦帕都她拧成了一团。
皇景凌将书翻页,无意间看到她这一动作,他先是稍微怔了怔,这才把视线收了回来,问道,“怎么,你害怕了?”
他口吻很是轻佻,但其中又带着稳稳的笃定。
仿佛在他意识中,他已经认定江暄画开始联想到后果有些退缩。
“如果害怕你大可直接告诉我,在情况还没有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之前,我会保你安全离开盛京。”
皇景凌至今都还记得江暄画这个女人有多么惜命,实际上,他也的确打定了主意送她离开。
既然心中有她,他便就不会将她置于危险的境地。
一番平静之中,皇景凌的情绪已经略过了千万重。
“谁说我怕了?”江暄画不屑地“嘁”了一声,起身主动坐到了皇景凌身旁,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颇为仗义道,“放心,以咱们俩这关系,就算是再危机的时刻,我我不会丢下你自己跑路的!”
望着她那熠熠生辉的眼眸,皇景凌只轻轻一笑,放下了手上的书,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很是难得的宠溺道,“你啊,与我成婚已经数月,没想到竟如此吝啬,连一声夫君都不舍得唤一句。”
鼻尖,皇景凌微凉的指尖温度渐渐传遍全身。
她心底一诧,越发觉得皇景凌今天的行为举动很是怪异,但表面上她并没有显露出这份疑惑,而是把手快速缩了回来,也冲他不咸不淡的丢下一句,“那要这么说的,殿下你不是也一样没叫过我娘子吗?你我不过彼此而已。”
“画儿。”
皇景凌那双深邃入魂的眼眸将她注视着,一声“画儿”仿佛是来自心底最深处的召唤,简单温柔,却又极为容易让人动情。
江暄画面颊又是一红。
他虽然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她害羞的样子,但在这狭小旖旎气氛之中,又禁不住抵抗的靠近了她。
一手伸去勾住她的下巴,还不趁他吻下来,江暄画却突然一把将他推开,义正言辞道,“叫画儿未免太肉麻了一些,你还是叫我全名吧。”
眼看着一吻落空,皇景凌颇有些不悦,正待要说话,江暄画却忽然好像闻到了什么一般,展开了帘子往外一瞧,兴奋地回头,“外面有卖馄饨诶,和我在渝州城吃的味道一模一样。”
馄饨?
皇景凌也伸手挑起了帘子,果然路边一个摊位上有个老伯正解开锅盖往里下馄饨,忙得不亦乐乎。
“我们去吃馄饨吧。”
江暄画很是愉悦,渝州虽是个小地方,可那里的红油馄饨她却是记得相当深刻。
“好。”皇景凌欣然答应了下来,对外面赶马的秦牧喊道,“停。”
马车停了下来。
皇景凌先下了马车,再把江暄画给扶了下来。
秦牧相当疑惑,这离太子府还有一半的路程,怎的突然就停了?
他顺着皇景凌和江暄画的脚步看去,两人去了一个吃馄饨的小摊,找了个空桌子坐下。
江暄画还朝秦牧招了招手,“你也一起过来坐吧。”
秦牧走了过去,但因为尊卑秩序,他还是不敢入座,满眼请示地看向皇景凌。
直到得到皇景凌的一句“坐吧”,秦牧才肯安心坐下,与皇景凌共事多年,但他和皇景凌同桌用膳的机会却十分稀少,因此难免有些激动。
馄饨摊的老伯见来了客人,连忙走了过来,但因为眼前这三人的装束华丽,老伯顿时又多了几分恭敬,“哟。一看您这三位就是皇宫里来的,能够赏脸来老朽这糟老头子的小摊儿,老朽实在是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江暄画一笑,先行问道,“不知老伯可是渝州人士?”
老伯一愣,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那一把白胡子,眼角布满皱纹,一睁大,皱纹便更深了几分,显然是没有想到江暄画会有此一问。wWW.ΧìǔΜЬ.CǒΜ
“老朽确实是渝州人士,只不过,像您这样的贵人,莫非也去过渝州?”
老伯想了想,又接着道,“只是听说,年前黄河水患,太子亲自前往治理,也带了太子妃一同前往……”
说到此处,老伯似乎是猜测到了什么,再次将皇景凌和江暄画瞧了一瞧,“莫非,您二位就是当今的?”
皇景凌和江暄画对视了一眼后,向老伯笑着否认道,“老伯误会了,我们三个不过是盛京的商人,至于渝州,我和我家夫人年前确实去过。密卢关一带风景甚好,我夫人很是喜欢。”
途中,皇景凌一直脉脉含情地将江暄画看着,丝毫不避嫌。
然而江暄画却不曾看他,而是在心底无比嫌弃皇景凌对老伯说的那番谎言。
此人身为太子,行事极为低调,不论走到什么地方他都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太子身份,而是称自己为商人。
当他去渝州私访时是如此,现在就连在大街上吃个馄饨也是如此。
“原来如此。”
老伯信以为真,点了点头,随后又叹了口气,“当年就是因为水灾,老朽才拖家带口的离开了渝州城,如今算起来也快三十年了。”
老伯满脸感慨,眼里仿佛是在过目往年的回忆,“我这些年走南闯北,就是靠我这做混沌的手艺,您三位别看我这只是个小摊儿,到了饭点儿啊,人可多了。这不,前几天我用攒下来的钱,刚在盛京买了个小院子落脚。一家人乐乐呵呵过日子,倒也还不错。”
他欢喜地讲了一通,皇景凌都只有礼地淡淡笑着,给他道了声“恭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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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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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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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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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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