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随意拿着一块所谓宫人拾来的玉佩来向她兴师问罪。
再则那日,她只是和江清遥发生过冲突,此后才会不见了玉佩,所以太后这口中的“宫人”极有可能就是江清遥!
太后之所以不直言,那是因为江清遥是她最疼爱的侄外甥女,不论如何,她都会有所顾忌,给江清遥与她都留几分颜面。
若自己今天不解释个清楚,给太后一个交代,那今天这道坎,她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
甚至于,连皇景凌都会因此而再次怀疑自己和萧黎的关系。
如今,能够打破这个局面的,就唯有实话实话!只是,如此一来便会委屈了江秋,好不容易逃离纷争,却又要因此给搅了进来……琇書蛧
“——嗯?”
太后淡淡的瞧着她面上的风云变幻,良久未曾得到回答,不免有些不悦,心中则更觉得,这其中必然有端倪。
她虽是平平淡淡的一个字,但其中蕴藏的冷厉与质疑让江暄画不由心中一寒,立即跪了下来,“回太后,这玉佩的确是中秋第二天,孙媳遗失在御花园的东西。”
话到此处,她又抬头看了看太后的脸色,又小心翼翼的继续道,“但是,这玉佩是萧丞相赠与我的一份……一份贺礼。”
“贺礼?”
太后枯枝般的瘦削手指将玉佩捏紧了几分,满面怀疑地审视着她。
“是。”
在太后面前,她始终克制不住那份恐惧与压抑,身子不由地轻轻颤了颤,“之前,有幸得陛下赐婚于太子,萧丞相得了消息,念及与我的交情,所以特地送来了许多贺礼,其中,便包括了这块玉佩。”
“哦?”
太后眼睛微微一眯,坐回了凤椅上,冷冷将她扫视一遍,“那你的意思是,你欣然收下了这块被当做贺礼的玉佩,并且还时常带在身边了?”
“呵,如此看来,你与那萧黎的关系果真如传闻中一样,并不一般——”
太后将玉佩直接摔在了江暄画身前,虽是掷于她衣裳上,可还是被震裂了一条口,将那萧字拦腰而断。
江暄画正要伸手去拾,那太后的一双凌厉的眸又一次冲她剜来,口吻宛如沧海一怒地斥道,“当时你分明已有婚约,却还和其余男子私相授受,不仅如此,你竟还将此物常戴身边,你可知你这么做,犯了何罪?!”
江暄画心底一颤,忙俯身磕下了头来,“太后息怒!其实事实,并不是太后您想的那样。”
她话音未落,一旁,皇景凌清冷地开了口,“如若不是这样,那又会是如何?”
他迈步走到她身旁,深深地望了一眼她疑惑费解的眸,又匆匆地挪开,好似是颇带了几分嫌恶。但江暄画却并未看到,他背上所持的那只紧紧握着的拳头,青筋勃起,仿佛已经尽力地在隐忍。
可那满腔的怒火却依旧是在浑身游走逃窜,若他不加以控制,就会立即喷涌而出。
江暄画望着他的侧影,心底不由暗暗失落,连说话的语调也瞬间冷静许多,“萧丞相送来的贺礼,我当时并未接受,但为何单单接下这个,也不过是为了曾经的一个丫鬟。当初她险些被二哥江珩轻薄,但而后江珩却恶人先告状,说是江秋蓄意勾/引,甚至要将她乱棍打死。”
她又抬头看向皇景凌,“我相信此事,太子殿下应当还有些印象吧?”
顿了顿,又接着方才的话讲述道,“当时我在无奈之下,我只好将江秋暂时安置在萧丞相府上。”
“江秋虽与我情同姐妹,可丞相又贵为平南王,以我当时的身份,又岂能够随意进出?所以我才接了这个玉佩,为的就是能够偶尔的去看上一眼。此玉价格不菲,我从未想过要据为己有,有朝一日,我定会归还。”
话到了此处,她忽然觉得十分的可笑,原来她和他经历了这么多,他终究还是不能完完全全的信任她。
他始终都在怀疑,她和萧黎之间有不明不白的关系。
即使,他分明什么都知道……
江暄画愈发觉得好笑,勾起的嘴角带了几分不屑。
“我之所以将玉佩带在身边,只是怕被人盗去,或者自己粗心大意弄丢,带在身旁,我好歹也会安心些。只是我万万不曾想到,这样反而丢得更快。”
太后闻言,已然是将来龙去脉理了个明白,她见皇景凌与江暄画脸色都同样变得凝重,轻轻咳了一声,“那既是如此,待哀家派人去平南王府,将此事查个明白即可。日后此事,你我还有凌儿,都不许再提。”
正要让皇景凌和江暄画退下,江暄画却又开了口,“敢问太后,此玉佩,可是姐姐江清遥所捡?”
太后一愣,眼睛若有所思的转动了一圈,沉吟片刻后,轻飘飘地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既然事情都已经说清楚了,就不必再缠着不放。原是哀家多虑错怪了你,你难不成真的要将哀家打一顿板子才肯解气?”
听到这儿,江暄画已经认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太后如此说,摆明是为了维护江清遥。
可想而知,江清遥在告密之前有捏造过多少关于她和萧黎有染的言论?
若非是太后通晓事理,将此事有意打压,恐怕她躲在渝州,也会被强行压回来受审。
如此想来,她还应当谢谢太后才是。
太后护短她管不着,但江清遥这始作俑者她终究是气不过的,无论如何她都得去扳回一城出出这口恶气!
出了安平殿,江暄画行路匆匆刻意将皇景凌远远甩在身后而置之不理。
“江暄画!”
皇景凌已经不知在身后叫了她多少次,她权充耳不闻,反而将步子走得更加地快了些。
谁承想,拐角正巧来了个行色匆匆的小太监,手上不知拿着个什么宝贝物件,眼睛也不看路,恰恰就与江暄画对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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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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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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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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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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