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冬霜便失了魂似的逃之夭夭,生怕被什么鬼魅捉了去一般。
江暄画望着冬霜背影叹了口气,又扭头看向皇景凌,有些窘迫地转了转眼珠,“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不过听他方才那话的意思,好像是已经醒了多时。
那方才冬霜和她说的那些话,这人岂不是都听见了?
江暄画脸色又突变得煞白,惊恐万状地看向他似笑非笑的脸。
他轻笑了一声,迈步向她走来,“当然是在你醒来之前。”
江暄画一惊,同时又来了恼意,“你既然醒那么早,那你干嘛还装睡?”
“听你和冬霜说得这么兴致勃勃,所以便没有惊扰,只是没有想到,你们女人私底下的话题,竟这么有趣。”皇景凌挑了挑眉,似是觉得特别新奇。
江暄画愈发觉得尴尬,双手不自觉地摆动了几下,“啊,内什么,就是个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来着,我刚刚已经教育过她了,你也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说完后,她还不忘干干地笑了两声,但愿能够尽早将这个话题了结。
皇景凌正要开口,门外,李松的声音却从门外恭谨地传了进来,“太子殿下,太子妃,宫中方才托人传来消息,说是太后她老人家,想立即请您二位入宫一叙。”
闻此言,皇景凌和江暄画皆是冷静了下来,互相对望了一眼。
昨日他们才入了宫,虽未来得及说上几句贴心话,可好歹也是匆匆过了一面。
就算是要召见,好歹表面上也应当安生个一两天才是。
这么快又传唤两人同时入宫,莫不是有什么要事?
但思来想去,江暄画都想不出个头绪,便听见皇景凌冲外应答,“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李松毕恭毕敬地回了话,又道,“那奴才这就去替殿下打点打点。”
话毕,李松便步子匆忙轻快地离开。
毕竟是太后召见,皇景凌又一向对太后十分敬重,江暄画则更是不敢懈怠,连忙梳洗得体打扮了一番,便同皇景凌一起往宫中赶去。
今日终于得见阳光照拂,将这冷清的安平殿照出了几分生机。
由于化雪之际,又将温度降了许多。
“奴婢(奴才)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进殿时,身旁扫雪忙活的宫女太监纷纷向二人行了礼,随后小声念叨着什么,匆匆地离去。
廖欣将江暄画和皇景凌迎了进去。
殿中的鎏金香炉升起袅袅轻烟,淡淡的檀香沁人心脾。
凤椅上,太后一身暗紫雕凤袍加身,正襟危坐,手上端了一杯参茶正要喝下,便听得廖欣小心翼翼地通报,“太后,太子殿下到了。”
太后把手顿了顿,浅浅地抿了一口后,将杯子放在了身旁宫婢的托盘上,拂袖让她端走,随后又抽出锦帕来擦了擦嘴角,冷清开口,“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在旁侍奉的宫婢闻言,皆立即放下手中事,向前来一并向太后福了福身子,便脚步极清地退了出去。
廖欣本想上前,太后却忽然抬起了眸来,“你也下去。”
廖欣面色一怔,略微思量过后,亦不敢多问,福了福,谦恭顺从道,“是,奴婢告退。”
谁都知道,廖欣是太后的心腹,如今太后竟连廖欣都规避,可想而知事情的严峻性。
察觉出江暄画的担忧以及焦虑,皇景凌携了她的手紧紧一握,在耳边低声放下一句,“有我在,莫怕。”
不知是不是什么心理作用,她原本是有些紧张,可听皇景凌如此一说,她便立即缓和了许多。
殿门被廖欣轻轻关闭。
“孙媳(孙儿)向皇祖母请安。”
皇景凌和江暄画几乎是异口同声,连跪下行礼的动作都莫名一致。
真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和这个男人形成了高度的默契。
太后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将她二人瞧过一眼,过了半晌,才慢慢悠悠地道出了声,“起来吧。”琇書蛧
“谢皇祖母。”
江暄画腿有些跪得麻了,起来时颇有点费力,好在皇景凌及时扶了她一把,她冲他颔首笑了笑,“谢谢。”
皇景凌对这一声致谢感觉相当莫名,但又不便追问,只得不甘心地将她深深瞪了一眼。
因为模样十分滑稽,江暄画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了声来,引起了太后的注意。
“看来你二人这渝州之行,夫妻感情增进不少。”太后口吻极其清淡,似是毫不在乎,又似是略带关怀,总而言之令人听来十分的矛盾。
江暄画正想着该如何回答,皇景凌却已经开了口,“的确,孙儿此番在外,多亏太子妃悉心照料,才会免遭许多磨难。所以孙儿庆幸,能够得妻如此,甚感欢喜。”
他虽是在向太后禀报,可那双桃花眼却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既温柔无限又带了几分谄媚,尤其是那番明显夸大其词的赞许,令江暄画羞愧难当,还不禁打了个冷颤。
随即,太后那双冷眼也渐渐往她这边扫了过来,不得已,她只好强行挤出一抹大方得体的笑容来掩盖尴尬。
又仔细一想,皇景凌都已经夸了她,她若不将他夸一夸,好像不大附和“礼尚往来”,本着你领我一分,我敬你一丈的心理,江暄画也十分温婉地说道,“殿下客气了,在渝州那两个多月,殿下不仅要忙于修建水利,安抚救济灾民,还要时刻想着将暄画照料周全——”
她转眸看向皇景凌,轻笑着继续道:能够有殿下这份关怀,是暄画的福分。”
皇景凌闻言,勾唇邪魅一笑,放在她后腰上的手往她背上轻轻一掐,低声道,“你能知道本太子对你心意就好。”
江暄画微微感觉到了一丝轻浅的疼痛,心底一恼,也转过头去将皇景凌扶了一把,同时将手放在他肩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又立即刻意放声道,“是啊,殿下待暄画的好,暄画一定会永远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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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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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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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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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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