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有人注意到了,也多半只会揣测她是上个茅厕。
但瞧着齐南皇以及皇后太后这三人面上的来势汹汹,江暄画自然感觉得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在她思虑之时,前面负责引路的岑公公两根老腿走得飞快,躬着身子,嘴上还冲皇帝道,“到了到了,就是那儿,太子妃和丞相如今就在那儿。”
单单看样子,就知道这通知齐南皇的人,一定是他了。
“咳咳咳……”
身后,萧黎又咳嗽了几声,从喉咙里再呛了几口水,方才缓缓苏醒了过来。
冷风灌喉,身体冰冷,令萧黎的酒醉立即得到了缓解,扶着栏杆站了起来。
见皇景凌和江暄画以及秦牧都在,萧黎满脸疑惑,正想发问,又见齐南皇前来,又陡然地改口,毕恭毕敬道,“臣,见过陛下。”
齐南皇并未回应,只冷着脸质问,“谁能给朕解释解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眸冷冷地瞪着她,显然就是在问她。
而江暄画此刻却在紧紧地盯着岑公公,努力回想着方才的情形。
这太监刚刚到底是躲在何处?她居然完全没有发现他……
岑公公被江暄画的双眼注视得有些后怕,不禁将视线往回收了收,向齐南皇以及皇景凌悻悻地说道,“皇上,适才奴才经过此处,就见太子妃与她的贴身丫头站在这大树后边儿,然后又看到太子殿下的随从秦牧也来了,他和太子妃商量了几句,我就看到秦牧拿着棒子上去给了萧丞相一棍,萧丞相没站稳,就掉水里了。”
皇景凌闻言,凝重的神色稍微有所缓解,垂眸沉吟之际,嘴角还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
然而江暄画却从中体会到了莫名的诡异。
原来在她跟踪萧黎来这儿时,岑公公就躲藏在这附近,所以目睹了一切。
然而令她细思极恐的是,岑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按理说不会随意走动,更不会离开这么长时间。
即使是出恭,也不会这么巧就出现在这附近。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是刻意跟踪。
派自己的贴身太监来跟踪儿媳妇?
不,齐南皇不会这么变/态。
那除此之外,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使唤得动皇帝的亲信?
罢了罢了,现在还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得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说!
她释然地笑了笑,看着岑公公道,“我想岑公公是误会了,方才翩倚殿人太多,我忽然有些胸闷,便带着我那丫头出来走走,我看这橘子生得极好,一时嘴馋就想摘几个尝尝,耽搁了些时辰,太子就让秦牧来寻我回去。”
江暄画顿了话音,转头将浑身发抖的萧黎望了一眼,继续方才的话道,“不巧,听有人掉进了太液池,捞上来才发现竟是萧丞相,还未来得及通报,岑公公你就带着父皇来了。”
江清遥堆积在心头的一枪怒火无处发泄,如今见江暄画摊上了麻烦,压抑的内心似乎是瞬间找到了排解之地一般。
上前来,一双媚眸微微一眯,语气相当地幸灾乐祸,“太子妃这张巧嘴果然伶俐,轻轻松松一张口,便就颠倒了是非曲直,实在厉害。”xǐυmь.℃òm
随即又轻叹了一声,冲江暄画娇俏地眨个眨眼,“如若不是这般,那么,那是什么?”
江清遥指向围栏旁的捣衣杵,嘴角泛起一抹嘲讽。
她倒要看看,江暄画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自圆其说。
高高在上的太子妃,私底下动手殴打朝廷重臣,显然是大罪,何况她还一直坚信,江暄画和萧黎之间必有私情。
那这一打,一定会牵扯出更多的“隐情”,到那时,江暄画的太子妃之位,恐怕也保不住了。
一想到这儿,江清遥眼底的狡黠则更染得重了些。
但江暄画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好歹她也和江清遥斗了大半年,对江清遥的性子,她还是多多少少能够摸清一些。
无非就是想看她在众人面前出丑罢了。
但她还偏不要江清遥如愿!
江暄画不慌不忙的走过去将捣衣杵拾了起来,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手心,直至走到江清遥跟前,这才停了手,“姐姐问的,可是这个?”
“正是。”江清遥依旧在笑,似乎是料定江暄画方才的解释漏洞百出,无法自圆其说。
“我适才已经说了,我是想吃树上的橘子,但因为这树有些高了,所以才让冬霜替我找了根棒子。”
幸亏,她靠的这棵树是橘子树,如果是一般的梧桐或者香樟,她还真没办法解释那棒子的由来。
如此一想,当时靠了这棵树,她还真是机智无比!
“哦?是吗——”
江清遥忽然拖长了声线,目光四处搜寻了一遍,终于落在了一处,方才走去,将所寻之物拿了过来,“方才大殿上,分明有进贡的柑橘,太子妃不屑于吃,却对着这树上这些打焉儿的芦柑打主意,不得不说,太子妃的口味还真是特别。”
江暄画并不知道她究竟手里拿了个什么物什,但对江清遥这洋洋自得的模样十分懊恼,忍不住怼道,“我喜欢什么,姐姐应当无权干涉吧?我这个人呢,就只偏爱心头好,所以就算它是打焉儿的芦柑,我也喜欢。”
“那是自然,不过,这附近分明就放着打果子的木叉,太子妃为何还要舍近求远,去借来这么一根棒子?”
江清遥笑着把木叉亮在江暄画跟前,话到此处忽然地一个停顿,思量了片刻,似乎十分惊讶一般地瞪大了眼眸,“该不会,太子妃是真如岑公公所言,是指示了秦牧去打人吧?”
惊讶之余,江清遥又沉寂了下来,故作思虑周全的模样,“太子妃与萧丞相之前交情甚好,怎的从渝州城归来,却要棍棒相向呢?莫不是,你二人之间,起了什么变故?”
江暄画正待反驳,萧黎却忽然挡在了她跟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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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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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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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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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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