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暄画直接开口令代敏颇感意外,张开的口稍稍闭了片刻,本打算开口,可脑海里的思绪却似乎是被彻底打乱了,根本不知该从何说起。
“唉呀!”
代敏长叹了一声,在江萱面前来回踱步好几个来回,驻足后才道,“本来你们夫妻二人之间的矛盾,作为局外人也不该多说什么。可事到如今,我实在是忍不了了!”
“你——”代敏伸手直指江暄画,怒骂道,“江暄画,你这个过河拆桥又无理取闹的小人!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这样对待凌哥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过河拆桥,无理取闹?
江暄画被代敏口中吐露的词汇弄得哭笑不得,望着代敏一脸的怒不可遏,她却不由勾唇一笑,“这些,难道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
皇景凌从小在盛京长大,而代敏却常年随父亲在塞外边疆,由于战功显赫,而代敏也从中立了一项大功,才被皇上收为义女。
两个人并非亲兄妹,代敏又亲口承认过她对皇景凌没有男女之情,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们必定有过过命的交情。
然而她这一笑,却让代敏更加愤怒,指尖微微发颤,“诶,你还有脸笑!你信不信我……”
说着,代敏又要把挂在腰间的鞭子抽出。
“住手!”
随着一声厉斥,柴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不等代敏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推开。
她瞬间失去了重心往后笔直倒去,碰倒了身后码好的柴垛,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看清楚来者,代敏面上略过明显的一抹惊异。
“凌哥哥?”
代敏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中仍旧怀着不甘,几步走上前去愤愤道,“凌哥哥你让开,今天我非替你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江暄画此刻已被皇景凌安好的护在身后,纵然她并不情愿,可她的手腕却被他死死擒住,根本不容她动弹分毫。
刚才主动装睡,现在又及时的闯进来,显然皇景凌是从她出房门后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的。
明明可以光明正大一路同行,偏要玩尾随,这种套路实在让她无法理解。
代敏张牙舞爪地想抓扯江暄画,却被皇景凌一手拦了下来,平静而冰冷道,“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替我教训。”
“可是……”
代敏憋了一肚子气,如今再次吃瘪,不甘的情绪即刻高涨。
“你若是有这个闲情逸致,不如先管好你自己。”
冷不丁丢下这句话,皇景凌就把江暄画给强行带离了柴房。
跟随着皇景凌的脚步走了一段,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有所松动后,江暄画趁机挣开,笑着调侃,“看来殿下这个义兄当得果真不赖,竟然还有人要为了你打抱不平向我寻仇。”
他闻言,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她,却并未吐露半句言语。
这气氛就如同周遭的空气,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江暄画敛去面上刻意堆砌的笑容,淡而从容地说道,“对了,师傅的后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回想起师傅离世,她就止不住那份镶嵌在心底的难过。
如今她唯一能够做的,也仅是如此了。
江暄画以近乎祈求的目光望着他,而皇景凌也同样定定地瞧着她,幽深的瞳孔中似乎蕴含着另一番不可洞察的深意。
良久,才点头应声,“好。”
仅一字,空灵又深远,恍若经历了千百般沧海桑田。
“如此,暄画先谢过殿下成全。”
她温婉向他福了福,客套而又拘谨,却不会显得十分生疏。ωωω.χΙυΜЬ.Cǒm
近段时日她所经历的大起大落,已经让她心力交瘁,无心再考虑其他。
一切事宜,还是等安葬了师傅之后再从长计议吧……
盛京,望月楼。
皇景宇席地坐在厢房之中独自端杯饮酒,火炉上烫着一壶上好佳酿,浓郁酒香随着壶口四下飘散。
窗开着,屋外的大雪洋洋洒洒。
他又酌了一杯,还未送入口中,门就被人从外推开,同时耳畔响起一人明朗的笑声。
“上好的花雕配上几道爽口小菜,五弟这日子过得实在滋润。”
皇景宇循声望去,只见身着艳红衣袍的皇景大步流星走了进来,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俨然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径直走到皇景宇对面坐下,丝毫不显生疏地拿起酒壶和杯子满上一杯,抬手将酒杯送到唇边正欲喝下,又忽然停滞了动作。
皇景庭抬眸看向对面的皇景宇,又浅淡勾了勾唇,“我这样贸然前来,叨扰了这儿的清净,五弟应该不会怪我吧?”
闻言,皇景宇放下了手上的酒杯,嘴角微微一挑,“二哥向来自由来去,难得与我坐下闲谈,我自是高兴还来不及。”
这偌大的盛京,闻名的酒楼不止这一处,皇景庭能够直接推门而入,就说明他必定知道自己就在这间厢房内。
皇景庭今日的装束并不拘谨,和以前流连烟花柳巷时一般无二,表明他并未带一兵一卒,如此看来,他今天特地来找自己,是有别的目的。
思虑到此处,皇景宇笑着添了杯酒,“只是,二哥素来只与大哥来往密切,与我们其余几个弟兄都不大亲近,怎么今天却寻起我来了?”
仅一个“寻”字,皇景庭便知道,皇景宇已经猜到他是刻意找来的,而并非是巧合偶遇。
不过从一开始他也没打算向皇景宇隐瞒这一点。
“大哥现身在渝州,我从漠北回来数日,在宫中待得实在烦闷,才特地来找五弟聊上一聊,顺便——”
皇景庭话忽然一顿,从衣袖拿出一张银票顺着桌面递到了皇景宇跟前,“把这个交给五弟。”
看到桌上摆的物什,皇景宇面色微微一怔,抬眸问道,“银票?二哥突然给我这个作甚?”
皇景庭不耐地啧了一声,又把银票往皇景宇跟前推去,手指重重的往上敲了敲,“诶,你不记得了?”
皇景宇再将这银票瞧了瞧,摇摇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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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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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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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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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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