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听闻代将军的小女儿从小边关长大,行为乖张,聪明伶俐。曾经跟随皇景凌亲自挂帅出征,见了一面。
一身清爽利落的银灰铠甲加身,手握黑色玄铁长鞭,飒爽英姿,俨然一个俊郎的男儿模样。
他们万万想不到,这种人性撒娇的话竟能从代敏的口中说出,实在令人汗颜。
江致岸鼻尖捏作一声不屑的冷哼,欲开口,眼角撇到的几片青绿令他眼前一亮。
顾不上许多,江致岸赶紧将周围的雪都拨弄到一旁,大致瞧了瞧这一株被积雪掩盖压弯了腰的歪扭花草,再与纸上所画好好对比了一番。
此草虽并没结果,但若是把根苗扶正,叶子青葱新鲜,便就画上的“百解草”有七八分的相似。
可终是不敢确认,忙喊道,“姐姐,快过来瞧瞧,你要找的,可是这个?”
江暄画原本就在旁边不远,一听这话便跑得更急,竟一个不留神的踢到了旁边的树干,双膝跪地。
看到这一幕,躲在枯草堆后的某人忍不住想出来搀扶一把,却见江暄画已经迅速爬了过去,他最终还是顿了步子,继续试探情况。
江暄画一手扶打焉儿的这株草,仔细做了对比,欣喜地猛地点头,“对对对,没错,就是这个!这个就是百解草!”
听了江暄画这一声唤,很多人都聚拢了来。
江暄画激动不已,拿出随身带着的一把匕首就往土里剜去,要将它连根拔起。
届时,一个长着八字胡的魁梧男子看着江暄画剜草药,他盯着这草看了良久,十分不确信的挠了挠头,以浓重的家乡话念叨着,“嘶,奇了怪咧,俺咋记着这草勒名儿不叫“百解草”啊?俺村儿里的那个大夫管这个叫龙葵,而且这果子都没有,咋能拿来治病啊。”
江暄画听这话,一时有些分身,在拔草时身子一歪,整个后背便撞上了身后的树干。
树干一晃,树枝上沉甸甸吊在枝头的积雪骤然掉了下来,江暄画本能地抬手捂住头顶,而后只听见两个男人几乎同时急匆匆地叫道,“小心!”
待她反应过来时,那一坨空袭下来的雪已经砸在了雪地之中,而整个人已经被人一带起了身来,拉住手旋入了怀中。
她迷蒙睁眼,随后不由得瞪大了瞳孔。
此刻在她视线之中的,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俊俏冷面,可如今不同的是,他的眼中对她而言终于有了些许的温度。
而此刻,江致岸的脸色却尤为难看,他默默盯着皇景凌,不甘心地缩回了手,心底的恨意与愤怒都沸腾到了极点。
除此之外,其余人却是一同惊愕地楞住了几秒,秦牧掩住唇假咳两声,才打破了这个和谐而尴尬的局面。
“太子殿下!”众人一并施礼。
皇景凌将身边人都粗略一观,将手一挥,“免礼。”
场面极度尴尬,江暄画似乎是感受到了周围人朝她目不转睛看过来的目光,面颊瞬间被酥红得外焦里嫩。
她忙推开了皇景凌,皮笑肉不笑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谢,谢谢你啊。”话音终究是忍不住地抖了一抖。
“太……”秦牧拱手正要开口说话,江致岸则不管不顾地将他的话截断,“太子殿下来得可真是时候,不在上山之前一路跟随,却要在上山之后选择尾随。亦是不知究竟是何居心?”
皇景凌原本侧重在江暄画身上,可听闻此话,眼底立即犹如被灌入了浓墨,阴霾遍布了他整个眼底,透不出半点光亮。
“本太子要做什么,如何做,什么时候上山或下山,连你姐姐都尚未找我问个究竟,何时轮到你来管?”
皇景凌口吻极为清淡,狭长的眸不屑地看着江致岸。
对于江暄画的这个弟弟,他从未提过什么好感,如今一来,倒是越发的觉得他对江暄画的心思非同一般。
倘若不是仔细调查过他们的确属亲姐弟,恐怕心里那道坎,他今日是又过不去了。
江致岸冷笑,向皇景凌跟前逼近了几步,眼底的怒火大肆翻滚沸腾,“当初就是因为我姐傻,才会被太子殿下高超的演技给蒙蔽。她几次三番因为你陷入困境,身受重伤,可你却放心让她独自上山采药,这难道就是你身为丈夫应当做的么?”
这一声质问掷地有声,话里甚至带着再明显不过的讽刺。
“三朝回门那天,我姐独自带着陪嫁丫鬟回来,这期间受了多少白眼和嘲笑,我江致岸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江致岸嘴角又轻微抽动了一下,轻屑地将眉挑了挑,“这就是你所谓的对我姐的爱?看来你们天家的男人的承诺,的确不过如此。”
“岸儿,不得胡说!”江暄画已经从中嗅出了火药味,赶紧出声制止。Χiυmъ.cοΜ
凭借着她对这两个人的了解,她深知再这样任由他们的性子怼下去,只怕会将矛盾扩大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可不料江致岸听她这一劝告,内心的愤恨却是更多了一筹,立刻指着皇景凌反问,“我胡说?他所做的这一切从来都是为了他的父皇和他们皇家的天下,他屡次不将你放在眼里,难道姐姐你真的就不恨他吗!”
一个恨字,包含了太多压抑的成分。
曾经她的确是怨过皇景凌的所作所为,可此时此刻她心中也十分的麻木且不解,但她明确的知道,她对皇景凌并没有任何的怨恨。
毕竟,这仔细算起来,她欠他已经太多。
从他答应单枪匹马乘船来救时,她对皇景凌那一星半点儿的恨意早就一笔勾销。
见江暄画垂眸沉思,江致岸却全然当做是他揣测正确,心底对皇景凌的愤恨又一次地加得更深。
此时,皇景凌强行压制住火气,双手紧攥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似乎再被触动分毫就会被炸裂开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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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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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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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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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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