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秦牧捡起信,麻利拆开了信封,照念道,“耀阳,近来可还身体安好?吾这段时日……”
“挑重点。”皇景凌又突然插话提醒了一句。
秦牧一愣,“不是您方才要我一字不落念的——”话未说完,秦牧的话音就被皇景凌以冷冽的目光堵了回去。
“耀阳吾侄,切记吾日三省吾身,动妄念,心存感恩,报效朝廷。”m.χIùmЬ.CǒM
“耀阳,我近来听闻了一些与你不利的消息,但叔父相信你,倘若此事是真,叔父劝你回头是岸。”
……
许久之后,秦牧总算念到了最后一封,当拆开信的那一刻,秦牧的手也不由的一顿,念道,“耀阳,你着实让我寒心,我李靖伯对天起誓,查出确凿证据,定要将你一干人等告上朝廷。若遭株连,我亦死不足惜。”
秦牧念完后,转头看向皇景凌,而皇景凌则是悠悠的看着李耀阳,都未曾开口说话。
李耀阳显然也被信上内容所震惊,因为这些信他从未认真读过。
然而秦牧口中念出,却是字字句句都叫他无地自容。
江暄画此刻终于明白了皇景凌的用意,他目的的所在就是这样,要让李耀阳当众羞愧难当。
“还有一封信,我相信,这其中内容不论念与不念,都比我清楚。另外,我还命人在碧儿的厢房里,找到了这个。”
皇景凌将那剩下的半包药散扔到了李耀阳面前,“今天鼓动群众在此闹事,恐怕,也是李大人的主意吧?”
李耀阳闻言,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彻底的崩溃,立刻跪了下来,连连向皇景凌磕头认罪,“臣,万死!臣万死啊!臣也是一时被那猪油蒙了心,所以才步步铸成大错,请殿下责罚。”
“罚?”
皇景凌不屑冷嗤一笑,“按照我朝的律法,你让人在本太子的茶里下药,便是不忠,你勾结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即视为不义。不论哪一条,你都足以人头落地,且株连九族!”
安氏自知种种已经败露,也赶忙的上前跪下,“殿下息怒!夫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何况殿下就凭这些就拿来做证据,您日后又何以服众?”
此话一出,底下的民众亦开始沸腾。
“服,咱们服!太子殿下做得好,像李耀阳这种贪官,就活该被株连九族,下十八层地狱!”
“从来咱渝州上任,就一直想方设法的压榨百姓,现在知道装好人了?早干嘛去了?”
“就是就是,他夫妻二人狼狈为奸,一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朝廷的赈灾银,咱们不仅一点也看不见,说出去还得丢了性命。”
“杀,杀了他们,诛九族!”
……
悠悠众口,皆众口一致的指责这李耀阳夫妇,并且还七嘴八舌的细数着二人的罪状。
“事到如今,你二位还有何话说?”
面对皇景凌这轻声一问,李耀阳和安氏已经彻底丧失了辩驳的能力。
果然,群众,才是最有力的证据。
“来人,把李耀阳和安十六娘,连同府上家眷一起压入大牢!”皇景凌没有再多话,下令之后便冷冷的立在一旁,任由官兵将李耀阳夫妇押走,任由其鬼哭狼嚎,却依旧不为所动。
江暄画在旁边认真的目睹了今日发生的一切,并且明确的感觉到,在她脑海里,对皇景凌的印象仍是不够深刻。
“把她放了。”
皇景凌命人松开了方才抱子前来的民妇。
那民妇被放后,又赶紧的奔到了自己的孩子身边蹲下呜咽大哭。
正当民妇要抱走孩子时,江暄画却忽然看见脑海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便叫停了那妇人,“等等,把孩子给我看看。”
民妇闻言,转过脸来警惕而怀疑的看了江暄画一眼,紧紧搂着怀里的孩子不肯放手,拘谨的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我叫江暄画,是一名大夫。”
江暄画边说着,边从容的向女子靠近,直到近在咫尺,她这才停了脚步,“依我看,你怀里这个孩子,似乎还有救,可否让我看看?”
她欲要伸手探男孩鼻息,却被妇人轻易的躲开。
江暄画不失尴尬的笑了笑,缩回了手来,“当然,若你执意要将他抱走的话,我也定然不会阻拦。”
妇人听了这句话,眉宇间闪过一抹忧虑,最终咬了咬牙道,“我儿如今,就拜托您了。”
江暄画还这孩子先是诊了脉,脉象极其虚弱,搏动缓慢而无力。
再仔细观察了面相,以及这孩子的眼珠,摇了摇头,兀自念叨,“不对,这孩子的症状,并非是中毒所致,倒像是……”
话未说完,台下接连又有人倒晕厥在地,江暄画下意识的抬头望去,立即从中识别出一张她似曾相识的人脸。
但她顾不上许多,让妇人抱稳了孩子,便冲到了台阶下,挤进了人群之中,找到晕厥过去的人皆挨个诊断了一番。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其中有人中的是微毒,只要配上解毒的药方便可。而有的,脉象却是错综复杂。
直到发现一名晕倒的老妇手臂以及脖颈处显露出的红疹,江暄画这才能够确诊。
百姓屏息凝神地看着江暄画,见她脸色愈发凝重复杂,便有人忍不住问道,“大夫,您可瞧出,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病症没有?”
江暄画收了手,看向问话的那个人,沉着嗓音道,“是瘟疫。”
一听这话,群众们好不容易平息下的气氛迅速被提了上来,四下逃窜,嘴里一度骂骂咧咧。
虽然大多数人对这疫病早有耳闻,可这病乃不治之症,一旦染上,不日便可殒命,实叫人闻风丧胆。
“大家听我说,大家听我说,我……”
江暄画话还未说完,就被推推挤挤的人群差点弄得摔倒。
而就在此时,身后忽而被人一把扶起,紧紧的拥入怀中,江暄画下意识的推搡了一番,放在肩膀以及腰间的手又收紧了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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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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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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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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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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