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见,却让她心底莫名生出一丝感慨。
就在此时,皇景凌已下了马来,向她伸过了手去,“下来。”
“哦。”
江暄画将手递了过去,顺势下了马来,拍了拍身后褶皱的衣服,“你把我带到这儿来作甚?”
“前些天有些忙了,今日难得抽出空来,便想着带你出来走走看看。你从小便没有出过盛京,想来也没好好看过这外面的夜色。”
皇景凌向崖边走近了几步,似乎是在欣赏这景色。
江暄画对皇景凌的气还未消,如今听他说什么,她都自然提不起什么兴趣。
原本觉得此处风景还算秀丽,可听皇景凌这番话来,却是没了兴致,反倒不屑一顾的嗤之以鼻道,“多亏了今夜这月亮赏脸,否则你我互相连样貌都看不清,更别说这儿的景致了,哪怕雷峰塔立在这儿,都未必能看得清晰。”
要说夜色,她哪儿的夜色没有见过?
城市霓虹,乡村灯火,国外星空……比比皆是。
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因此自然也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隐约能够觉察出,他在细细的看着她。
江暄画正要刻意躲避,而下一秒,她突感手腕一紧,再由他收臂一揽,她便牢靠的落到了他怀中。
江暄画凭借本能欲要抽离,但皇景凌再一次收紧,令她无处脱身,只好妥协了下来。
在皇景凌一起一伏的呼吸声中,她极力保持着镇定,“太子殿下如今又是想唱哪一出?”
“江暄画。”
他低声呢喃出了她的名字,“我与你表明心境已不止这区区几回。你如今却还在问我唱哪一出……”
皇景凌垂下了头去,鼻尖恰好触碰到她的额顶,一句嗓音低沉沙哑的声音再度传来,“江暄画,你是当真不懂,还是执意要与我装傻充愣?”
他这番话听似平静,波澜不惊,可实则却透着一股难以抗拒的温柔,令江暄画此刻尤为情动。
可不得不提,这些话从皇景凌口中说,实属肉麻至极。
待江暄画会回过神来,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
她再次挣了挣,仰头看向他清俊的面庞,将声线不由的刻意放硬了些,“如今你我出门在外,凡事还是应当多注意些形象,因此,还望殿下能够自重些。”
言罢,江暄画奋力的将皇景凌牢牢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狠狠拉开,再趁机避开一旁。
见江暄画这般态度,皇景凌的手一时没了放置之处,便在半空顿了片刻,最后毅然收了回去。
面无表情的脸上扯出一抹淡笑,“我知道你现在许是还在恼我没有让你回盛京,也没有让你见那萧黎。然而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
江暄画似乎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般,而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忆起江致岸在回门当日所言。
天家的人,无论做什么,总归会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人信服。
如今眼前的皇景凌便是如此。
“是啊,好一个事出有因。”江暄画笑着点了点头,“殿下所言,暄画自然是不敢有所质疑。只是我发现,倘若我当初能想明白一件事,那我也不会来到此处与殿下朝夕相处。”
皇景凌自然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
他欲要开口劝慰,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利索的换了另一句,“不论如何,你既因担忧我的生死而来,我便不能将你再轻易送回。”xǐυmь.℃òm
说到此处,皇景凌眼底又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复杂,“你的到来,以及萧黎的出现,都存在着疑点。我本不该将你留在身边,可如今的时局,恐怕对你我而言,都存在着诸多不利。”
江暄画闻言,一股无名火便突然窜上了心头,嘴里立即吐出一句质问,“人家就是回来给父母上个坟,连这你也要缠着不放吗?”
萧家世代为官,且祖父一辈都是齐南开国的功臣,因此授平南世袭爵位。
萧家战功赫赫,为平定淮南抛头颅洒热血,最终开辟出一条阳关大道,将皇家送上了最崇高的地位,一举成王。
事隔三代,萧家代代被削去职权,如今已不得兵权,仅空有封号,和身负朝廷委以重任的丞相,至今齐南皇和皇景凌却仍然是对此不肯放过。
果真是应了那句功高震主,太平盛世,留者必杀……
“不是我不肯,而是这萧黎,根本就不像你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皇景凌将手渐渐收拢做拳,耳畔一直盘旋着江暄画方才质问的语气。
浓烈的醋意就此在内心犹如一粒发芽的种子,在心尖茁壮成长,渐渐的爬满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够了!”
江暄画呵斥住了他,怒目圆睁的瞪向他,“在太子殿下您的眼中,这世间所有人都存在着问题,似乎只要挥一挥手,都能撼动您的太子之位。殿下若现在都感到如履薄冰,那您这个太子,不如不做罢了。”
她自知她话里带了个人的情绪,并且夹杂着许久以来,对皇景凌的积怨。
而更多的,便是这深深的嘲讽。
她不知这心底的怒气从何而起,可总而言之,归根究底,她生气的源头皆还是因他而起。
皇景凌闻言,神情微微的怔了怔,似是也被触怒了一般,冷冷笑道,“太子妃果然字字珠玑,真是句句深入我心。”
他朗朗一笑,可这笑声当中明显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伤情。
静默了许久后,皇景凌忽而又朝她身旁迈近了两步,趁她不备,再度开口,“起初我原以为,你与他不过是友人般情意。可如今见你如此维护他,才总算明白,你对他的情意的深浅,一直以来都高于我。”
江暄画正待准备要辩驳,皇景凌的话音则继续传来,“既是这般,你当初要是早些向我道明因果,我或许不会强人所难!但唯有一点毋庸置疑——”
皇景凌话到此处,刚毅的眼神中掺杂着许多道不明的思绪,一字一顿道,“无论你心底里装的是谁,你终究逃不过与我共结连理的命运。你的这一生,除我以外,我不会放心将你交给其他任何人。哪怕,是你的心上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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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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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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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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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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